缠糖口感软糯,甜而不腻,微酸中又有一股果子的清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只不过这味道虽好,却也算不上多新鲜稀罕,但一想到他在宴上与人把酒应酬,暗中竟悄悄带了颗糖回来给她,就觉得原本三分的好吃变成了十分。
沈妙舟只觉舌尖都是甜香,边嚼边点头,咕哝着称赞,“喜欢!”
卫凛垂眸看着她,唇角微勾。
他今日赴的是礼部尚书张阶的六十寿宴,席间听众人闲谈,说起张老大人与夫人当初正是在陈记饽饽铺买缠糖时因缘相识,后来结成夫妻,这一生情深意笃,白头偕老。
他酒量不算太好,盏烈酒入腹,人便已染上几分薄醉,漫不经心地听了一耳,只觉这缠糖意头甚好,便在袖中藏了一颗,想着带回来让般般也尝一尝。
听见她说“喜欢”,腹中酒意仿佛更盛了一些,灼得人心里发燥。
卫凛欺身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口,视线不经意扫过身侧的书案,看见上面的纸笺,低声问:“在写什么?”
沈妙舟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碰着他的唇,杏眸亮晶晶的,“纳猫儿契呀。”
“秦姐姐和赵小将军回京了,还带回来一窝小猫崽,你不是很喜欢狸奴么,明日我接你下值,咱们去挑一只猫儿来养吧,下聘要用的盐和小鱼干我都准备好啦。”
卫凛心头软热,低笑着将她抱了起来,走进卧间,放到榻上,顺势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喜欢狸奴,便给我养,嗯?”
“那当然。”沈妙舟仰起脸,在他下颌上亲了一口,得意笑道:“不止养狸奴,我还说好了要养你呢。”
帘幔落下,光线变得昏昧晦暗,青色的纱帐淹没两个人的身影。
卫凛垂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怎么,公主殿下是想养臣做面首?”
沈妙舟脸颊烧热,闭上眼用力点头,轻咳了一声,抬手攀住他的肩膀,小声催促:“你动作快些,我驸马要回来啦。”
闻言,卫凛凤眸微眯,侧头贴近她耳畔,吮咬着她柔嫩的耳垂,低低说了句什么。
沈妙舟一呆,耳根倏地烧热,随即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他是真的有些醉了,竟会说出荤话来。
可这话一出口,反倒无端有种浪荡风流的意味,在黑暗中,勾得她心慌耳热,浑身绵软,仿佛泡进了一汪暖洋洋的春水里。
察觉到她的变化,卫凛无声地笑了下,捉住她纤细的指尖,与她十指交错,欺身吻了下去。
青纱帐幔重重堆叠,渐渐弥漫起潮湿溽热的气息,朦胧幽弱的烛光下,两道喘息声交错缠绕着,彼此起伏呼应。
不知过了多久,垂拢的帐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撩开,卫凛披衣下榻,唤人送来热水,拧了一块干净帕子,又走回到榻前。
沈妙舟疲乏得半分都不想动,软绵绵地侧趴在榻上,由着卫凛帮她擦拭清理,再压好被角。
收拾完,卫凛将她散乱的头发慢慢拨去耳后,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两下,“我去收拾,很快回来。”
沈妙舟又困又累,哼唧着应了一声。
卫凛起身去净室简单沐浴一番,重回到榻上,沈妙舟翻身贴了过来。
卫凛伸手将她捞得更近一些,吻了吻她的耳尖,轻哂道:“臣这面首,可还让殿下满意?”
沈妙舟闭眼偎在他怀里,热乎乎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肌肤,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她强压着唇角,矜持地点了点头,“尚可。”
卫凛失笑,一时忍不住,低头在她后颈轻咬了一下,“睡罢。”
翌日傍晚,临近下值的时辰,卫凛心情颇为轻快,提早收拾好了案卷文书,起身出门。
沈妙舟就在一条街之外的酒楼等着他,说好要一起去聘狸奴。
然而刚一迈过门槛,卫凛胸口突然绞痛了一下,刹那间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同时贯穿身体,尖锐地刺入骨髓,剧痛一霎钻心,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险些跌跪到地上。
逍遥散又发作了。
先前的调养颇有疗效,这毒自入秋以来还不曾发作过,以至于他竟快要忘了还有这一桩事。
长廷见状大惊,赶忙上前搀扶。
卫凛死死攥紧了门框,手背青筋暴起,鬓边不住有冷汗淌下来,艰难地喘息道:“去,去给般般传个信……只说我值上有事,要耽搁一阵……别惊动她。”
这毒伴他数年,他早已习惯,咬牙硬忍便是,他只怕让般般看见,会惹她难过。
长廷忙应了声是,扶着卫凛到值房里躺下,又取来大氅抖开,给他盖到身上,这才出去传信。
肺腑间的痛意越发蛮狠,卫凛疼得近要蜷缩,脸色惨白发青,背上衣衫很快被冷汗浸透,意识渐渐昏沉过去。
沈妙舟带着芝圆,正在隔街的酒楼里吃茶点,看见长廷来送口信,“主子值上有要事耽搁了,让我来和您说一声,请您先回府,改日再去聘猫儿。”
知晓这段时日卫凛事忙,沈妙舟一时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几样小食,吩咐长廷给卫凛带回去,自己则结了账,坐上马车,打算去和秦舒音说一声。
马车行过灯市,临近冬至,市集里越发热闹,人流熙熙攘攘,路旁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经过一间食摊铺子,沈妙舟下车买了几包盐烧鹅,大辣酥,都是她爹爹爱吃的小食,一会儿正好顺路送去给他佐酒。
转身正要上车,沈妙舟忽然发觉不对。
方才她应下来后,长廷看着怎么像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只怕是卫凛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