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十二个,伤了三十多个,庄家,洪家的,还有蔡家的就在二楼雅间,离那楼梯口最近,所以无一生还。”
这几家人在西京城中虽算不上什么厉害角色,但是文渊侯府与她们也还是有些往来的,刚入揽月楼的时候,几人还互相点头致意过,却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天人永隔离。
真是叫人唏嘘。
“另外,赵奉常家的二姑娘也死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姜时愿还是有些吃惊的,她虽然没怎么和赵家两女打过交道,但听闻她们二人皆是要入淳王府的,正是风华的年纪,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没了,当真是令人惋惜。
“淳王府那边没动静?”
“听闻王妃被吓病了,但是那宋世子还好,侯爷回来说消息的时候,早已见到宋世子在外头张罗着此事了呢,听说他还砍死了两个歹徒,所以陛下隆恩,命他全权处理此事,倒是歪打正着!”
裴氏对于这宋世子从来都是瞧不上的,但这次没有怎么冷嘲热讽。
毕竟,能站出来对抗歹徒,已经是需要莫大的本事,即便是他因此得了皇帝的眼,有了差事做,她也不觉得宋世子是捡便宜了。
姜时愿听到这儿,罕见的插嘴说了一句。
“看样子,赵家大姑娘入淳王府的事情,可能会有延迟了。”
淳王府世子要纳侧妃,这件事在西京城中已经是众人皆知,尤其是淳王妃亲自去下聘,给了赵家莫大的脸面,所以人人都知道,现而今里头的那位世子妃是个不顶用的了。
因此,同赵家原本就交好的那些人家也纷纷表态,私底下甚至连说世子妃之位要易主的也不止一二人,可见赵家之野心。
但现在,死了个二姑娘,伤了个赵夫人。
以她对淳王妃的了解,只怕此事会如同刺一样长长久久的扎在心里,所以每次见着赵家仅存的大姑娘也未必会是怜悯,估计还会想她们是不是坏了淳王府的风水吧。
“阿念猜得真准,听闻赵家现在闭门闭户的正准备给二姑娘办丧事呢,可淳王府到现在,连对挽联都没有送过去,这可不像是结亲的人家该有的做派。”
若是事发突然,淳王府没来得及准备或许还说得过去。
可出事至今,一夜都过去了,淳王府的下人手脚就是再慢也该有动静了,因此,人人也都在观望着,这一场揽月楼的盛事变浩劫,终归还是影响了很多人原有的轨迹了。
宁安园中。
杀了一夜的裴子邈,此刻身上的血腥味浓重的都没法闻了。
泡在池子中,热水一瓢接一瓢的冲洗着,精壮的胸膛前只有两处淤青伤,看着青青紫紫的,但是没见血。
手下伤两个,其他的皆无战损。
原本该是可人的杏眼,此刻露出不屑一顾,他还以为益王留在这里的势力得有多能耐呢,竟然会让他们如砍瓜切菜般的就给收拾了,真是不中用。
这件事虽然处理了,但他还不能停下来。
揽月楼背后的主子从来不是什么益州人,而是汉王爷在西京城中最大的情报处,如今被益王手下这么一折腾,想也知道不能用了。
皇帝震怒下,查封揽月楼是必然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将里头所有跟汉王爷有关的,统统转移,因此洗刷干净后就起身换了套束腰劲装,衬的人虎虎生威。
出门后就去了书房,亲自写下一封长信将此事给说的明明白白,递给了身边的随从。
“快,把消息送去汉州。”
“是!”
西京城内闹得风雨飘摇,此刻的汉州淮江旁,大量的工民还在勤勤恳恳的修建着堤坝,其中站在边上顶着烈日还喊着口号的,便是“入乡随俗”的文渊侯府二少爷,王宽。
他自来了淮江以后,就停了之前的骂骂咧咧,换了身粗衣麻布,头上戴着草帽,腰间挂着水壶,那叫一个早出晚归!
“我原想着二哥怕是吃不下这个苦头呢,谁知道他倒是适应的快。”
“二表哥是有本事在身的,留在西京城大材小用了。”
裴子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些笑意,他平素里接触最多的是三表弟王宏,对于其他的表兄弟,知道归知道却没有那么熟悉,可这次见到二表哥修渠修堤坝卖力的样子,确实是有些刮目相看的。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了汉州的府丞小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讨好,这人看上去约莫五十岁的样子,略胖,这些日子因为顶着烈日监管修渠的事情,晒得黝黑又瓷实。
一说话,满口的白牙就直往外冒。
“下官不知裴小将军到,怠慢怠慢了,来人啊,快给将军送水和凳子过来。”
“不必了,陈之信,铁锭用的怎么样了?”
“已经加固了六成,徐家村下沿的那一片都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庄家村和良家村这一片的还在进行。”
听完陈府丞的回答,裴子谡在心中算了算。
自他们送了这铁锭到淮江后,工民们就一直都在做事,每日三班人换着来,确实辛苦,不过成效显著,于是裴子谡点点头,继而就说道。
“嗯,进度不错,今年淮江水患若能避过,你论头功!”
“下官不敢,铁锭是裴小将军亲自押送过来的,您在这儿督查也用了心的,若是论头功也该是将军的,下官不过闲杂打下手罢了,算不得什么。”
陈府丞在汉州这个位子上呆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他一直都觉得能过则过,可这些日子,这位裴小将军就守在淮江旁,他便是有心偷懒,也不敢呐,自然事情完成的又快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