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又过了数日,一日间曲非烟正在东方不败的指导下习练“乾坤大挪移”的第二层功夫,却有一名教众叩门求见,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曲非烟展信看罢,微露惊讶之色,道:“令狐大哥说他要接任恒山派的掌门,请我前去观礼……他怎地去做了那个尽是女尼和姑娘的门派的掌门?这成何体统?”东方不败略一思忖,道:“前几日我看了江南来的讯报,恒山三定中定逸、定静圆寂,掌门定闲则身受重创,武功尽失,或许便是因此才将掌门之位传给令狐冲罢。”
曲非烟听到定逸身死,心中颇为感慨,问道:“我怎地不知晓此事?”东方不败淡淡道:“是我不愿对你说起。些许小事,又何必让你因此劳神?”
曲非烟沉吟半晌,道:“即便是如此,恒山二代弟子也是不少,也未必要让令狐冲来做这掌门……”东方不败冷笑道:“如今左冷禅野心勃勃,一心吞并五岳剑派。恒山派的那些二代弟子个个都是怯弱不堪、武功更是一塌糊涂,又有哪个有能耐在这时候挑起掌门的重任?定闲让令狐冲暂任掌门,他自然是不好推却。令狐小子虽担着掌门的身份,却是只能出些死力气,更是全无半分权利在手,哼,老尼姑这一招倒真是妙极!”
曲非烟叹了口气,心道:“令狐大哥似是已打定主意不上黑木崖啦!如今任我行生死不明,能救得他的只有师父一人而已。”瞥了东方不败一眼,面上微露迟疑之色。东方不败静静凝注她片刻,忽然笑道:“反正如今教中也无大事,不如我们两人一齐去给令狐小子道贺如何?待得恒山事了,我们再一起去嵩山一游,顺便看看莲亭训练五行旗的成果……只要你想,我便是陪你将五岳游个遍,也没有甚么。”
曲非烟轻叹一声,心道:“他果然是看出我的心思了,不过他与令狐大哥又并无甚么交情,怎能够让他如此屈尊纡贵?”略一迟疑,低声道:“他信中邀请的是曲非烟,可不是日月神教的少教主……”她虽说得隐晦,东方不败却全不着恼,淡笑道:“你之意思我自然知晓,我们隐瞒了身份,悄悄前去便是了。”略略一顿,接道:“令狐冲是你的朋友,若你坐视他因病横死,恐怕一生一世都不会介怀罢。”
曲非烟心中感动,忖道:“他总是如此为我着想,我却时常给他找麻烦。”忍不住微露惭然之色。东方不败笑了笑,伸手轻抚她脸颊,道:“不过是些许小事,你根本毋须心生歉疚。若你有事却不让我帮忙,我才真是要恼了。”曲非轻轻嗯了一声,垂下了头去,忖道:“我欠他至多,唯有用一生一世来偿还便了。”想到此处,也便坦然。
两人各自执拾了行囊,下得崖来。恒山距黑木崖并不甚远,不过两三日也便到了。两人来到山下,曲非烟见山脚下来往人群络绎不绝,人声鼎沸,不由心中大奇,道:“令狐大哥在江湖上的声名并不甚佳,为何竟有如此多的贺客?”
东方不败淡淡道:“定闲在武林中颇有威望,又精通佛理,因此和少林方丈方证也颇有交情,江湖中人冲着她的面子前来道贺,却也并不为奇。”路过的几名江湖中人见他直诉恒山掌门和少林方丈之名,竟皆怒目而视。对上东方不败冷凛的眸子,却一个个都忍不住垂下了头去,再不敢出声。
曲非烟低嗔道:“师父。”东方不败轻笑一声,道:“好啦,我知道的。”两人走到僻静之处,用面具掩住了本来面貌,方才向山上走去,沿路不时有恒山弟子相迎。又行出数里,便来到了恒山派山门之前,曲非烟见令狐冲被众恒山弟子环绕着站在门旁,虽是满面笑容,目中却有淡淡的忧色。心中一动,忖道:“令狐大哥这掌门做得似乎并不快活,莫非还在想念原来的师门?是了,他做了这恒山派的掌门,却是和岳不群并驾齐驱了,他却是担心原来的师父面上无光。”转目望去,却见令狐冲身旁的一名女子容颜甚熟,不由轻轻咦了一声。定睛望去,却见那女子身着恒山俗家弟子的服饰,虽是面色黑黄,却还是掩不住天生丽质,却正是易了容的任盈盈。
曲非烟不由心中惊讶,忖道:“她怎地堂而皇之地站在令狐大哥身旁,还穿着恒山派的服饰?是了,令狐大哥必是对定闲说了她的事情,并得到了定闲的首肯。”见任盈盈目中满是忧虑之色,心道:“她知不知道任我行之事?若如果任我行未死,一定会想法子联络她罢。若派人潜伏在她身旁监视,想必会有所收获。不过她现在既然住在恒山之上,此事却是不易办到。”耳边忽然听得东方不败轻哼一声,不由微微苦笑,寻思道:“师父也看见任盈盈啦!看此情形,令狐大哥与任盈盈的确是关系暧昧,这可怎么是好?”
这时一名女弟子快步行来,向令狐冲道:“少林方证方丈亲自前来道贺。”令狐冲略略一惊,慌忙迎下了山去。任盈盈脚步微动,终究还是并未跟上前去。
曲非烟见任盈盈身边空无一人,心道:“留下她终究是个隐患,不若趁机给她下一副慢性毒,让她慢慢虚弱而死,令狐大哥必是看不出蹊跷的。”将药瓶握在掌心,想到两人幼时相交情景,却终究还是难以决断。便在此时,却忽地感觉到手掌一紧,已被身旁的东方不败握住,耳边听到他传音道:“她不过一孤弱女子耳,又能成何大事?若不想做,便不要做。”
曲非烟身躯微震,右手缓缓垂下,涩然一笑,低声道:“你却是要惯坏我了。”东方不败淡淡一笑,却不言语,只是又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