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此刻,那抄着木棍的阿宝出现在板桥路上。
“阿宝!”邹夫人显然喜出望外。她一改先前冷峻的面色,整个人和蔼又亲切:“阿宝,你跑到哪里去啦!可叫阿娘好找!”
她看到阿宝手上的木棍正沥沥淌着什么。
邹夫人上手一摸,“阿宝!这是谁的血?……你流血了?”
阿宝还是那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只是嘴角突然生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嘿嘿……”他一把捉住邹夫人的手,痴傻地笑着,“阿娘,我饿了……”
邹夫人拉起他:“喜宴的吃食么?备好了!都备好了,都是阿宝爱吃的!”邹夫人捏了捏阿宝的手,笑道,“今天是我们阿宝大喜的日子,自然不会让阿宝饿肚子。走……”
岂料,阿宝陡然抬手,按上邹夫人的臂腕,朝内狠狠一拧!
力度之大,像是要生生将妇人的手折断。
“所以,阿娘……”迎着邹夫人诧异的目光,阿宝抬起头,扭曲地笑着,嘴角还淌鲜红的血。
“看到我的新娘了吗?”
周綮四十七年,三月廿二,邹府乱了套。
本是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却陡然成了不疯魔不成活的恶鬼,嗜血成性。
这阿宝虽然痴傻,但身型确实一等一的壮实。邹员外早逝,除了外聘的抬轿夫,邹府上下男丁不过十余人。
是以邹府家丁不敌‘恶鬼’,这场诡异的嗜杀宴,竟持续了几个时辰。
——邹府少爷的喜宴,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模样落了幕。
“全府上下,二十二位伤员,七具尸体。”
邹岙山外意云镇,衙府内,几个小吏在通报情况。“唯一没对上号的是……是那位新娘。”
另一人插嘴道:“但也有说是被,被那个痴傻的少爷……”说着,她咽了口唾沫,大概是觉着有些难以置信,抑或是难以启齿,声音陡然降了许多。
太师椅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叩了叩桌面。“但说无妨。”
“……生,生吞了。”
少年掀了掀眼皮,“那便传仵作,剖尸。”
“周少卿。”旁边一位老人抬起眼,点头哈腰地笑,“剖了。”
少年:“没有发现什么?”
仵作:“……没有。胃里空空如也。依下官愚见……大抵,大抵这邹阿宝,从午时,就,就未进过食了。”
少年:“据邻里问话,事发为酉时,而那邹阿宝被捕,无故暴毙,则是亥时。午时到亥时,短则四个时辰,长则六个时辰。剖尸的结果,是他腹中空空,那这疑似被生吞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