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你……”
北斗语气里带着哽咽。他能怎么说?安慰,同情,怜悯?托尔斯泰讲述的只是很久以前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故事。
时间磨平了痛苦,现在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不再需要了。
人的心就像被钉入钉子的木板,哪怕钉子消失,木板也再无法恢复原样了。
只是唯有一件事情,北斗知道。
“你那时该有多无助……”
“哈哈哈。”托尔斯泰笑了。回忆往事,他没有北斗那么伤感,只是感叹了一句:“也都是人生经历。”
“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我可以是这个状态吧。”
“我很小就展示了剑道上的天赋,虽然异能时代,练剑什么的,没有什么用。但是我还是被父亲送去练剑了。”
“当然现在没有可能了。”
他的眼神暗了暗,金发在重力的牵引下垂落。托尔斯泰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他握住北斗的手,示意北斗把手掌摊开,手掌干净洁白,没有伤痕。“你现在用的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我最初的身体。”
北斗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原来用的是克隆体吗?”
察觉到自己好像把问题越描述越模糊,金发青年失笑。“好吧好吧,换个形容。看来我还得和你解释下超越者和普通异能者的区别。”
这关超越者和普通异能者有什么关系?北斗疑惑。
“北斗你知道异能可以做到什么吗?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在我的世界,异能者的存在一度被认为是神明选中的存在,”托尔斯泰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当然,被恶魔选中的言论也层出不穷。”
“所以列夫你是指?”北斗有些恍然大悟。
“既然都有这样子的来源了,那么不靠科技,而只是异能的作用可以做到为自己创造一个身躯不是很正常吗?”托尔斯泰歪了歪头。
“对于普通异能者来说,他们异能的施展范围只是在人类可以抵达的想象空间里。而对于超越者的我们来说,从零制造一件东西并不罕见。”
“我们的灵魂不再依附在躯体里,而是依附在异能上。但因为异能本来就没有形体,所以精神上的失控才能如此影响异能。”
托尔斯泰陷入了回忆,“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点是,停止交易后的[复活]发现我的意识没有了载体,所以他参考最初的记录——也就是我第一次死去的那时,为我基于原有的记录重新创造了新的身体,同时销毁了之前的身体。”
“这也算一种交换。”
“震惊吧?”托尔斯泰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还那么小的原因。”
“这……”北斗震惊,“你真的能死吗?”
“能死能死,别担心。”托尔斯泰失笑,“[复活]的性质决定了我不容易死。其他超越者的话没有这样子的。”
“因为这层关系,我可以借助他人的异能结晶,为自己创造可以使用的身体。”
“用费佳的话说,就是欺负人的行为。”
北斗懂了,也就是一换一。销毁别人的身体,来获得让自己可以使用的身体。
“不过这一点,算是欺诈。是在一具身体里有两个意识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的。大概我的意识消失后,就没了。我原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说真的,我也不清楚还可以这么用的。万幸这种情况出现几率很低。”说到这,托尔斯泰长叹一口气,“头疼了。这下子,我的危险等级又要上升了。”
听到这话,北斗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天灾]。“他们对你有什么措施吗?”
“有。”托尔斯泰颓废地说,”我出不去俄罗斯。”
这就是那什么任务让我一定要在俄罗斯的原因吗?北斗眨了眨眼,为什么我们在异世界还要执行这个措施?列夫你是不是太乖了?
“不过算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吧。他们本来想把我从[天灾]除名,但是我不干。”
“为什么?”北斗奇怪,这不算件好事情吗?
“这个问题之后说吧。”他站了起来,在军靴的嘀嗒声中,走到彩窗下的墙几步外,依靠着墙面,转头对着北斗说:“北斗你知道吗?”
托尔斯泰眼瞳中带着眷念,话语中则夹杂着对某人的尊敬。“当时崩溃的我就是在这里遇到普希金的。”
“他说服了我,我陷入了死亡的沉睡。”托尔斯泰眼神复杂,“当我再一度醒过来,[复活]迈入了第二阶段。”
“安娜出现在我的身边了。我在之后也遇到了黄金一代的各位。”想到之后自己的种种遭遇,特别是和某个人的相遇,托尔斯泰无奈,“特别是费佳。”
“要知道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没有明天了。”
那对于托尔斯泰真的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但又好像就在昨天。空荡的教堂,沉闷的空气突然响起了陌生的男音。是来自回忆的残响,将生者救赎。
“列夫,如果痛苦的话,那就休息吧。到了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的。一切都会有改变的。”
“如果没有?!如果明天太阳没有升起?!”在断裂了的耶稣雕塑前,疼痛到了极点的话语述说着主人的崩溃。
“如果我根本没有明天?!”
“是个好问题。”这位到访此地的银发银瞳的青年倾听者眼里有着近乎悲哀的温柔。“那么列夫,把我变成你的手足吧。我会和你一同度过这无望的今天的。”
这样子悲伤到温柔的话语,让托尔斯泰从崩溃中清醒了片刻。托尔斯泰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