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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凡鸟铩羽玉龙寒(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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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抱恙在身?”韩告问,“现在如何?”

“烧早退了,不过贪睡而已。”童昌琳说着,自己却忽而要笑,好像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又和这陌生人要混成了把兄弟,“韩镖师不会生气吧?你们尽心竭力好端端把人送来,一到我们手里,却三病两痛的,实在不大像话。”

他话未说完,兜鍪却随即挨了一巴掌,震得他脑仁作痛。亲事典军魏奏哪许他与无关人等闲聊太久。一旁值班亲事趁机笑话:“少给亲事招徕污名!”“分明惹大祸的是你自己!”接着果不其然,也挨个吃了魏典军眼刀,等到了胜州都得加练挨罚去!一张张年轻面孔立刻就铁青着老实了。将童昌琳往后一扔,这名副其实的亲事典军还一跨步站到他面前来:

“韩告?”

“是。”

“大好身手,别在这浪费。巡夜望风从前常做,没问题吧?”

“为长公主、自然。”

魏奏点点头,就是要走。大镖局做事,却从来没有免费的道理。韩告往前一追,就是要见木棠。为卢镖头致歉,光明磊落,也用不着他别扭心慌。虽是护了长公主一路的自己人,魏奏却还是亲自跟着,而且先在前头叩门请进。几位姑娘才用过晚饭,小祖宗又喝了药,精神大概是好了很多,和文雀一左一右抓住木棠问个不放:

“……我当时竟然睡着,一无所知……

“人来人往的……你还抱了我表兄?!”

“我去催了马车回来就见她哭鼻子哩!这一路闷闷不乐,殿下是拒了你?”

“……姐姐你到底怎么说的?表兄怎么回的?!”

似这般,夹杂着无数尖叫、吃笑,又拍手又跺脚,闹得简直不成样子!木棠的声音细小虚浮,夹在其中更是分辨不出来。她说:

“……只是那些想说了很久的……”

她犹豫:“就、我不走了……”

她转来转去:“谁让他先来找我!”

知道木棠打定了主意,知道殿下自此要安了心,魏奏不免也终于长出口气。童昌琳那傻小子也是好运。昨晚回丰安,才随殿下一起、亲眼见他在青柳客栈和木棠姑娘勾勾搭搭;难为殿下了老大脾气,居然催他做媒赶快将小童嫁了省心。是的,殿下用的是“嫁”这个字,再过几天,只怕要亲自将小童踹出门去!

如今殿下那头,却不知是何种情形。荆风是要像小公主一般兴致勃催婚又催生,还是和文雀一同挑三拣四继续痛陈利弊呢?他站在门口一时出神,不见屋内木棠姑娘是如何揉红了额头眉梢,自然更顾不得身后镖师又何时一言不冷淡了面庞。后者甚至本转身要走,适逢屋内断续有声又叫: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那样好运!登高跌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他还要去杀人……为什么偏要打仗、偏要害人性命!”

“难怪从马车上就小动作不断,攥衣袖又拧裙摆、撩头还咬手指、抖腿跺脚,薛娘子那符纸都在你手里磋磨一路了,还不放心呢!”文雀轻叱一声,回头又与主子调笑,“您这身体见好。倒是木棠啊,过不了几日,怕就该衣带渐宽,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不是这样……不只是这样!我只是、只是心跳得厉害,总觉得不大对,恐怕要坏事……”木棠说着将符纸又攥在手里,这回径直凑到姐妹身边来,一张面目红的红白的白,怪得吓人!“我刚才去县衙里也不过简单转了转什么都看不见,外面县里面更是一无所知。这几天要是打起来,要是战火也烧刀这里来……”

“呸呸呸!火拔支毕那等宵小,荆哥哥一个便能干掉!七老八十了怕他作甚!分明被咱梁军打得抱头鼠窜呢,干嘛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主子不懂,人家担心情郎呢!”

这话音未落,俩人又偷尝禁果似的笑得偷偷摸摸、耳根都红;倒衬得木棠凄风苦雨,格外突兀。以一敌二,哪有胜算。所幸韩告这援军终于是送上门来。文雀忙不迭给主子穿好衣服、又扯开屏风,他本当在明间道了歉就走,可他拖延了片刻。木棠果然要问:“不知……你是不是很熟悉丰安?能不能讲几句,万一有天要逃……”

“都说了火拔支毕纸老虎!你怕他,我不怕!到时我罩着你就是!”

“主子你自己病都没好,还说大话!”

韩告顺理成章,就此多留了些时候。

火拔支毕,泰成年间生人,十三岁杀狼王,十五岁当将军,十九岁一统燕国东十三部,英宗在位期间举兵来犯十数次,一路侵吞至贺兰山一带,又五次被老太尉驱返。英宗曾计划御驾亲征,未成而崩。恕宗即位后幸而是有卫国公秦蛰横空出世,同老太尉大小四十余战将其阻在关外,丰州、胜州、灵州才捡了些短暂太平日子。待到先帝治时,火拔支毕久无功名渐觉力不从心,为此不惜斩杀自己妻儿三人,转而与其后的末贺夺可汗结为姻亲,助其谋杀侄儿、夺取汗位。好景却不长,在楚国为质的阿史那吉连一家闻讯逃出,正是在当年巡边的荣王帮助下辗转回国,一举歼灭叛军,即位称为多禄可汗。火拔支毕被逼南下,靠着杀死卫国公的功勋才在朝中勉强立足。如今再反多禄可汗,他已是退无可退。焉知不会狗急跳墙,似杀害秦蛰那般,再使大梁朝野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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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有儿歌:‘火雨血雨纷纷下,拔城倒寨眼不眨。支离破碎千万家,毕露凶相有狼牙’。说的正是火拔支毕。孩童年少,照单全收。北国恶魔,光是提及也足够人胆战心惊。”

他这不说还好,洋洋洒洒又讲故事又唱儿歌的,在这寂冷夜里不知不觉就将俩小姑娘唬上床缩被子里抱一起。文雀就算冒大不韪也要和主家挤一张床睡;小之睡了一路过来的,更是困意全无。反倒是本就惴惴不安的这会儿倒镇定自若、淡淡却道有何可惧:

“兵书上说,要先胜,而后兵。我们必定是要赢的。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燕人那头。他反了又反,在燕国也是乱臣贼子,苟延残喘,又能到几时?”

韩告便多看她两眼。

她大概已经下了什么决定,杏仁眼沉默,头颅却轻扬。无知者贪心,向来一意孤行;贪心者怯懦,宁肯自毁长城;怯懦者绝望,而后向死而生;绝望者无知,竟然异想天开。哪一种是她,亦或全部都是她。月余未见,结蕊幼枝又绽开两片花瓣,映衬着却是夕阳惨淡倒影,教人看不清本来颜色。韩告无意纠缠,终究也离开。

冬月十二,大雪。

醒来时天色依旧漆黑无边,隐隐约约似是蓝灰色的云涌在当空,稀疏已有些雪花飘落。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将门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该是围炉烤火,大口吃肉的好时候,县衙里正巧做了羊汤面,那羊肉鲜嫩肥美,油汁浸着葱花厚厚铺了整一层,远远从厨房里就香飘万里,勾人馋虫直闹、简直睡不下去!半梦半醒熬了一宿的文雀先起了,大病初愈正需要些热乎乎烂肉长精神的小之也起了,剩木棠扭扭身子,还是想睡。也不是做了好梦,也不是睡得舒服,只是这一刻,乍醒还困,天色似亮非亮,被窝里暖暖和和,面上却沾点寒凉,窗外轻轻落了雪,款款送着风,还有羊肉香气隐约,却无需急着抢食。缓慢、慵懒,令人无法不眷恋沉迷。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纳,她喜欢肚皮这样安静的起伏,像是提醒自己,她还简简单单活着。

只是作为一个生命,这么自然而然地在天地间存在着。这便足够。

小之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捧了碗先转回来,饿极的小虎般埋头吃得欢快。“姐姐醒了,刚才就醒了,我知道。躲被窝里不出来,羊肉汤都顾不上,嫌冷呢。把我那袍子拿去。她那狐裘又粗又硬,重兮兮的才不好穿,”她对文雀说着,又探头去门外看一眼,“下雪了呢,好好下大一点!下大雪不好走路,停一天,明天再走。说不定到明天表兄都已经大获全胜,正好不需要走,省得来回麻烦。”

她随口一提的所谓“袍子”,就是丢在宁朔客栈木棠不得不折返去取的那件,紫色锦缎面、四襈织金,旁绣梧桐上栖凤,斗羽幻彩巧夺天工,下衬紫貂皮毛,领口袖端再用野雉羽毛编织装点,木棠身上只一件小衫,披着这凤袍都嫌热。小之昨儿还穿着它在马车里闷了不少时候,难怪要烧!

“你刚从热被窝里钻出来,当然不怕冷。”文雀毫不客气、上前就把她要脱衣的手按住,“下大雪还有的冷呢,仔细穿好。你要是跟着也病倒,我一个伺候你俩个还不得跳黄河去!”

“那我也总得把衣服先穿好了……先吃饭,万一洒了汤呢。而且凤凰的,要是让县衙里看到……”

“就说你是长公主呗。我是你的小小丫鬟,昨儿胡言充大闹着玩的。”小之嘴快,放了碗筷又穿鞋蹦上床蹭到她身畔来,“我好赖也打了这么久杂,很会伺候人的,怎么样姐姐……还是,我该唤‘表嫂’?”

她越说木棠那小脸就越垂,偏还她越垂越要看,俩人最后一起栽倒床上,好似还能这样闹上一整天。“规矩!”文雀才要这么说,却听远方炸了山响。木棠面上笑意登时冷却,霍然起身就要去看——丰安本就不大,浓烟重火在县衙后宅也看得真切。火起正北,似是城门。门前值守的小邵和童昌琳望风而动、收队上前:

“先回屋。院外自有亲事查看仔细。想来不当有什么要紧。”

“或是转运进城的梢炮颠着颠着怎么就炸了。”小之呐呐。

“或是面粉……炮竹……茅房……”文雀思衬。

唯有木棠当机立断,阖门系整衣裳将头也两下挑簪子盘好。再回过头来,她的眼睛已经瞪大,眸子正轻轻颤动。文雀不意对上她视线,登时着慌:

“不会、不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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