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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积毁销骨且破釜(第2页)

后者颔以应。

“九原县各家各户收入、税出、人口是你亲手整理,你又做过度支员外郎,这事交由你来办再恰当不过。秦将军想来从前不曾过问这些细枝末节,宁朔代县令江钊会协助你。先,拟定一套标准规则,帮工人等要一一造册登记。另外停牧改农你已经在做,就趁此机会选些人手好好去做。两边任何进展、任何差池,均由你一人负责,明白?”

责权对应,他一人负责,便是一人掌权;这么区区几句话,刺史便近乎要被架成空壳。当然不,还有“要事”,只能李通去做:

“烦请李刺史,颁道戒严令。捉拿奸细,戒严巡城这等大事,还得请李刺史不辞劳苦。”

他说着还郑重做了礼。

这场戏酝酿多日,本该就此落幕了,可李通面上挂不住先走了,兰敬德身子骨不好跟着走了,连右卫将军也趁机离开,堂内不知何时只剩下秦秉正一人。荆风送了客,回身将房门阖严,又落下棉帘。秦秉正便终于肯站起身、抬起头——此时此刻,败军之将,用夹杂粗气的腔调,他居然还有的兴师问罪,甚至理直气壮?

“……之所以杀蔡筑,就是为了让军中传言你我不和,诓那细作去找燕贼通风报信?”

大梁四军合并,内有嫌隙、有机可趁。火拔支毕必然大喜,大喜则大意、大意则大败。荆风站在一旁,以为秦秉正想通了这层道理,接下来多少要慨叹一句蔡筑死得其所,却不想他反倒恼羞成怒:

“你我本就不和,何必多此一举?蔡筑跟随父亲二十一年,没有功劳有苦劳,说杀就杀,是否小题大做、亦或、挟私报复?!”

“我杀他是因为他违反军令,按律当斩。”戚晋冷冷应过,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嗤声而笑,“早听闻卫国公治军严明,当年我执掌左卫时亲身领教过,自叹弗如。不想没过几年,秦将军倒带头反起规矩来。孝顺子,孝顺得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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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激将,在等对面怒火中烧之际口不择言,以那夜客栈里的“把柄”来反唇相讥。可秦秉正没有,只不过险些撕碎了重帘、撞倒了门扇。反倒他这一腔隐火,最后居然无处泄。夜黑着,他重坐在案后。隔墙欢闹声似乎停了,荆风说她已经离开。今夜大获全胜,或许他们也该祝酒庆功,可这不过仅仅是个开头。

那么就以今日、暂时作别。

野外的黄沙刮得山响,天上的太阳掉在地下,在手边、在心尖,烧破了一个又一个窟窿,淌着沸滚的血。手边的青梅酒向来是冷的,却解不了口干舌燥、缓不得心焦神疲。“荆风。”他简单地叫,“你帮我,再走一回窗户。”

“属下不是小偷。”

他支了脑袋,呼吸缓慢而粗重,心灰意懒间哪还有意与这楞头较劲:“去你妹妹房中。”他顿一顿,“替我……借一样东西。”

“偷什么?”荆风问。

“一块……石头。”

接荣王殿下令,丰州驻军一应暂停攻势,枕戈待旦、重肃操演,外人看来却好像就此享了清闲。长安城内近来涌入各国庆祝千秋万岁的使节,倒愈忙得好似战火连天——尤其那内宫御膳房!姑姑们有的颐指气使不必亲自劳动,年长的大宫女们推三阻四偶尔也能得个闲,唯有徐弥湘这等才进宫刚上了案台的,东奔西跑是哪儿都得搭把手。除了为陛下备寿试菜调整的内膳所她进不去以外:每日下午得为最近常进宫来的靖温长公主准备十几道流水小食,择菜洗果足够她两只手都泡皱生了冻疮;庆祥宫又要各样孩童零嘴,炒糖砂更累得人胳膊仿若千钧重;令熙宫指名道姓,近来总是贪一口漠北的烤肉,烟火燎人怕是要把她那小脸蛋熏黑几个度;露华殿的良宝林也勤往这头走,变着花的点些茶果要去与陛下消遣。弥湘从前还说要将芊尔姐姐留下的记札认真研读清楚——哪还有精力和空闲!

月当半空,她一屁股躺倒铺位上只顾得喘气的时候,也就只能听姐妹们聊些八卦是非来打时间了。都是些十来岁的女孩子,好奇心重,偏这宫里故事又多,听个一知半解就要聚在一起以讹传讹,时而大惊小怪,又纷纷乐在其中。

有一夜她们说,离家出走的宣清长公主殿下早就死在了外间,民间有人见到了尸体,陛下还不肯认呢!下手之人必定与国舅有血海深仇,据说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曾放过,杀猪一样骇人哩!

弥湘背过身去,打定主意要起来写封家书托父亲问问仔细。她却几乎立刻便睡着。

又一夜她们说,馨妃娘娘如今可是对陛下动了真心!边关战况焦灼,从早到晚都是露华殿的伴驾伺候,可不是了同甘共苦的誓言是怎得!馨妃娘娘近来冬衣添得臃肿,谁又晓得是否肚子里已有了动静?

弥湘拿枕头盖了脑袋。老天爷,明儿个只怕良宝林又要来“叨扰”!露华殿风头既盛,怎得不去劳烦他们自个的小厨房?

再一夜她们又说,陛下近来恐怕不太好,有姐妹瞧见在稍间望着孝定恭皇后的画像流眼泪呢。小皇帝毕竟年纪轻轻,可不是畏惧着边关战况,又怕了各国使节?难怪他今儿早朝连状报都不愿宣读,下旨放权竟让荣王一应掌管;使节们困顿在鸿胪客馆,甚至至今都不得召见!还说什么……寿宴也不许大肆操办!

弥湘偷偷长出口气——却只出够到一半。虽说总算能歇歇……可寿宴、使节接待这些……本就和她不相干呐!

同住一屋的宫女姐姐们却显而易见地精神起来,夜里闲话也越传越离谱——说什么宜昭容如今频繁进出庆祥宫,准是向太后娘娘投诚!尤其今儿个,她还站在太后娘娘那头,帮着数落陛下呢!还有更了不得的——她们说,杨忻或许都不是国舅爷亲子——要么太后娘娘怎么就了大火,将他赶出了宫廷?想她母亲商贾出身,又是自己求到国舅爷床上去的下贱胚子,借腹生子以此攀龙附凤……也未可知呢!

“诶……弥湘?上哪去?”

都是谣言。她才不要听这些,她向来都不喜欢听这些。她不要再睡在这间屋子里。借个值班名义,她要写家书,要看芊尔姐姐的手记……

没多久,她还是在内膳间睡着。

撇了管家婆,苏以慈决定自己来御膳房偷些吃的,她却只摸出来一罐蜂蜜,然后撞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宫女儿。“我肚子饿,中午明明摆了一桌菜,却一口都没得吃。萃雨偏不信,晚上只让我喝一碗稀粥,怎么能喝得饱……”

那小宫女儿跌坐在地上,没声没响看了她片刻,忽而埋头抱住了膝盖,又没声没响地哭。瞧瞧,这后宫里的小女娃!一有风吹草动就哭哭啼啼!苏以慈撇了嘴,接着却要笑——她们不是说皇帝也总是这样么?白净的面上要遍布泪痕、瘦弱的小身板颤颤巍巍,再捏个帕子,小姑娘似的想亲娘呢!

可惜她没亲眼看见;可惜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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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连苏以慈也觉得,他本当如此。

去年举国斩衰,今年十月廿七才是他登基以来第一个万寿节。偏在这关头,内外交困,哪头都要人好受:苏钦抗旨攻下了燕国王帐,火拔支毕却不知所踪——国库吃紧,他咬牙投下的这场豪赌谁知能不能迎来最终胜利?没有苏家坐镇,丰州荣王轻而易举便压了秦家威风,右威卫加上右卫共十三万的兵力,万一荣王就此反戈逼京?各国使节齐聚一堂,各个狼子野心不怀好意,摆明了要试他这黄口小儿深浅,万一他周旋不及,被看出了国力空虚的破绽?

光是想一想,连苏以慈都觉得如在火上炙烤般的难受。

十月二十一早,八百里加急,荣王有奏折直抵长丰台。于此同时,却无一家书送往庆祥宫。重申衷心,减少猜忌,他一定已经有了大动作,是以如此迫不及待。苏以慈暗道不好——要是父亲接旨去丰州领了行军大总管一职,何至于今日?她于是马上溜去庆祥宫,说是安抚太后,实则为了防止寻仇。可皇帝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实话说,他冷静到即使苏以慈也觉出胆寒: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荣王要号施令?那便由他去!自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不过不咸不淡叮嘱一句咬死盯紧,不可急功近利;使节既然为了祝寿而来,那便等到寿宴当日再行传召,远道而来就在鸿胪客馆休息,让他们看看长安如何富庶,王帐大胜又是如何鼓舞人心!激励前线将士,寿宴尽量一切从简;孝道当先,皇帝率先垂范,这几日侍奉太后更为勤谨。

风吹浪打着,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却居然当真岿然不动?

嘴上不说,苏以慈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而后就像萃雨警告的那样,跟着就出了麻烦。

今儿中午,苏以慈前脚刚告进,皇帝后脚又跑来与太后共进午膳。杨忻近来一天一个样,已经能够吃点辅食。太后总爱抱他在怀中,连饭桌上也不例外。苏以慈本就不喜欢小孩儿闹腾,今天又多看了两眼戚亘,没留神就在她手边,杨忻小手抓一抓,先扯住了太后头,又攥紧了她间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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