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小鬼。”
失重感突如其来,领口被勒住,小琳琅双脚悬空被人拎起后衣领。
她下意识地放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闭嘴!”
约莫是生怕引起楼外人的注意,那人伸手欲捂住小琳琅的口鼻。谁料小琳琅挣扎得厉害,那人一时不慎,被小琳琅一口咬住那手。她面目狰狞着,几乎要硬生生咬下一整块血肉来。
那人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松开拎着后领的手,将小琳琅掼到地上。
这一下右肩触地,把小琳琅摔得眼冒金星。此刻摆脱钳制,她趁此时机,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顾不得右臂的剧痛,慌乱中撞开大门,两步并作一步,挤入大街上蜂拥的人群。
小楼本就地处繁华地带,今日又是节庆,街头巷陌更是人如潮涌,摩肩接踵。
贼人们浑身黑衣,头上裹着黑巾,于街面穿行实在过于惹眼,理所当然地只于楼门止步,眼睁睁看着小琳琅的身影消失于人潮中。
……
小琳琅于人流中穿梭着,裙摆勾勒出风的影子。
贼人追击的阴影将她笼罩,她睁着通红的眼不管不顾地向前跑。
大滴大滴的泪珠在风中流散。
通身蔓延的寒意在撞进一个温软怀抱的刹那戛然而止。
“小琳琅?出什么事儿了?”
是三娘姐姐。
冰凉的四肢开始回温。
小琳琅再也压抑不住心底奔涌的苦涩与恐惧,痛哭出声:“三娘姐姐!别回去!有坏人!”
“坏人还把我阿爹阿娘都抓走了!”
崔迎之听罢,思绪都空白一瞬,手中花灯的提杆“咔”的一声断成两截。
她仔细打量身前的小琳琅,满头满面皆是尘土,膝盖手臂处的衣物磨损,脑袋上也被磕得红肿,狼狈不堪。
已经是三批人了。
她惨白着一张脸,看向屈慈,木然道:“人绝对不能出事。”
小琳琅的爹娘若是出事。
她不会放过屈慈。
屈慈将缰绳递给崔迎之,接过那盏花灯:“我会处理好,你们先去医馆。”
不论人是否出事,眼前小琳琅的伤势都急需处理。
崔迎之抱起小琳琅,翻身上马,面上带着骇人的平静,看不出掩在平静表面下的真实情绪。她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直奔医馆而去。
……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医馆内坐馆的大夫缺了两位,忙不太过来。
好在小琳琅的伤并不危及性命。额上肿的包,摔倒磨破的膝盖和手肘,脱臼的右臂,这些都是养一阵子就能好的。只是落在心中的伤口,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痊愈。
待伤口包扎完,大夫将药递给崔迎之,又交代了几句用药时的注意事项,便离开去接待下一个病患。
崔迎之自方才开始,全程便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仿佛失了声,丢了魂。只在大夫交代时,才肯出声多问几句。
小琳琅坐在小矮凳上,抬起头,看向崔迎之,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受伤要喝苦汤药的人是她,但是三娘姐姐却看上去比她还难过。
她想了想,开口安慰崔迎之:“大夫刚刚说了小琳琅的伤很快就会好的,三娘姐姐你别不高兴啦。”
崔迎之愣愣地低下头,积蓄的泪水终于冲破残破的藩篱倾泻而出,泪珠如雨涌落。她捂住脸,埋着头,蹲在小琳琅身前,几乎要抑制不住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