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你大舅父的奏本,你看看吧。”这么多年下来,皇帝有时候就会同秦康乐诉说事情,甚至问问她的意见,对于朝政,秦康乐不肯多说一句,这些事情秦康乐却从不藏私。
秦康乐快速看了一遍,然后合上,看着皇帝:“父皇,既然如此,那就从北塞调集一些马匹送过去就是了。”
“嗯,也只能这么办,只是这运送马匹之人不太好选。”皇帝有些头痛。
“父皇既然调集了战马,自然有养马的人跟着来,又怎么会不好运送呢?”
皇帝摆摆手,他要怎么说?现在朝政看起来平稳,实际上很是诡谲,世家勋贵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全部都坐大了,反而是朝廷本身,如果不是最近几年没事就抄家,国库都入不敷出。
尤其是各个地区连年招灾,朝廷是去赈灾了,但是哪个受灾不是元气大伤?想要恢复过来都需要时间,又有世家勋贵的盘剥,这个过程就尤其缓慢,因此现在的国家国库看着充盈,民众却是真正的年光,家家没有余粮。
北塞的战马何其重要?如果说原本皇帝不知道,现在也懂了,原本兵书上写,战马如同大将的双腿他还不懂,如今通过林靖烨的奏本他就懂了,两方大将开战,身上的盔甲都有百多斤,再加上人的百多斤,都要战马驮着,在大将比拼力气的时候,有时候人是抗住了,战马扛不住也不行,如果说大将的战斗只是关乎于士气的升降,那么骑兵在很多时候就有决定性的作用。
战马不如人家,在那个冷兵器时代,就如同现在的菜刀对上□□,完全就是被虐的料,一点儿翻身的余地都没有。这一刻,皇帝突然就悟了,为什么当初父皇告诉自己,一定要娶林家女为妻,他不忍拨皇后的面子,也给了几个世家女备选,但是却告诉自己,如果皇后选的不是林家女,那就让自己说皇后选的人自己不喜欢之类的,一定要娶林家女。
战马从林家出来,林家可以派养马的人一路跟着,那么这一路上呢?那些世家勋贵想要看马呢?甚至于想要偷梁换柱呢?没有一个身份高的人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插手怎么办?根本就弹压不住。至于京城中的权贵,皇帝叹气,这些人更要防备。这也是这一次完全没有派京中权贵的意思。
皇帝想到了清王和睿王,这两个都是弟弟,身份绝对够了,可是一想到两个弟弟的性子,瞬间歇菜。倒不是说他们性子不好,他们性子好,非常好,说好听那叫温文,说难听的就是懦弱。
皇帝长叹一声,抬眼,却见到下垂手安安静静喝茶的秦康乐,心中就是一动,女儿是个本份的(你确定?)人也挺聪明,最关键的是听话(有待商榷吧?)还有最重要的是她人虽然温厚(划掉,换成反义词还差不多),但是手段却硬(终于对了一条),当初能守得住太原城,现在也能运送战马?而且她又懂马,只是她到底是公主。皇帝颇觉闹心。
当天晚上,皇帝宣了睿王进静思殿。
“玉树前线那边林卿家来了奏本,言明中原马不行,因此朕打算去北塞林家购买一些。”
“陛下,林元帅也是出身林家,这、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摆摆手道:“马有不同,这个确实,而且林家马匹只有不够,没有卖不去的。”
睿王这才点头。
“这一次朕派你过去。”
“臣弟遵旨。”
“康乐会跟着你一起去。”
“!!!”
“你一贯好性儿,那些世家勋贵各个都惦记着林家的马匹,这一路上你恐怕弹压不住他们。”皇帝相当不给自家堂弟面子。
睿王脸上一红。完全无法反驳,他的耳根子是软,睿老王妃已经说过很多次,就是睿王妃也隐晦的提醒过他,可是这性子是天生的,不是说改就能改。
“康乐既然在当年能死守太原城,又是在朕身边长大的,遇事颇为强硬,可惜她到底是公主,让她出头不大好看,正巧北塞是她外祖家,玉树那是她亲舅父,就是说顺路走亲戚,也是说得过去的。”
“陛下圣明。”
“一路之上,你听她安排就是。”
“臣弟遵旨。”
“明日朕就下旨,今儿晚上你就开始收拾。”
“是。臣弟告退。”
“嗯。”
睿王退下,如果是别人,自己身位叔叔反而要听侄女的肯定不愿意,但是对于睿王来说这简直太好了,又能得名声资历——这件事名义上他办的,又不用出力,简直在好不过。
回去同睿老王妃一说,老王妃也很高兴。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重,她了解,这孩子打小被她养的有些过于娇贵了,可是那时候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情投意合的丈夫,两个成年的儿子,这小儿子就是她的命,她的魂,怎么能不娇惯?后来年岁渐长,她也觉不妥,又被太后隐晦提过,这才又开始好好教导,可惜性子绵软至极,唉!
皇帝的圣旨下的快,早朝过后,圣旨就到了睿王府,睿王接旨,很快准备停当,然后进皇城向皇帝辞行。
秦康乐先一步到了明玄阁,事情她已经都知道了,昨晚儿皇帝这边与睿王谈完话,秦康乐就得了梁琦的信儿。所以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父皇万福。”
“这一次运送马匹,朕已经同你堂叔说了,你多费点儿心。”
“是,女儿定不辱使命。”秦康乐脸上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