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思考要不要把他带走。
“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住这里。”太宰治弯弯笑眼,看着织田作真的相信的模样,久违的恶作剧成功让他心情非常愉悦,“你看,我衣服都被割破了,不觉得很像是狼狈的乞丐吗?”
是有些像。但织田作没说出口。
“谢谢。”太宰治已然转身,踏在潮湿的草地上往上走,“不用担心我,我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
一件大衣被盖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点温度。
“你衣服都破了。”织田作言简意赅。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侦探社。”
最后他递了名片。
……
雨一直下。
织田作之助的一件大衣当然防不了水,太宰治现在的模样大概比雨里淌过的流浪猫还可怜。乱糟糟的发丝,完全碎成布条的衬衫和长裤,还有一件旧大衣。脸上也不干净,做的简易伪装被水重刷,脏兮兮地糊在一块,倒是露出了原来的眉眼。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往前漫无目的地走。
直到,尽头出现一把黑伞。足够宽,足够两个人。
肤色分外苍白的人站在伞下,雨帘隔绝了面容。
“你来了。”
“嗯。”
如果是之前,太宰治看见二号机居然肯回来这个世界,也许会有点嘲弄地说些刺激他的话。因为他深深地了解,他嫉妒身为亡者的他,而他大概也嫉妒过仍旧是生者的他。他们都挺喜欢逃避的,反正人类卑劣的欲望永远不可能满足。
但他身上披着织田作的衣服,怀里揣着一张已经潮湿的名片。
而且雨水很大,弄得人很冷。
所以他只是心情平和地走到伞下,把冰冷的温度传递给另外一个冰冷的人。
几乎是有点软弱地靠在别人——自己怀里。
“我累了。”
幸好幸好
“……”
是不是有点过于狼狈了?太宰治浅浅反思了一下自己。但是放下大脑的感受真的是太好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见首领宰的瞬间,心底某处就被一种名为“放松”的情绪占领,并且一路堕落。
就算讨厌,这人也是实打实的自己,他可以放松地把难题交给对方处理,甚至连难言的痛苦也可以一起承担,没有什么是对方无法理解的。
首领宰握着伞柄,在不大不小的风雨里稳定地站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内里是整洁干净的衬衫,衣摆被收拾进裤腰,似乎只有裤脚沾了点雨水,整个人体面极了。
和他一比,太宰治称得上是一片狼藉,蓬松的头发彻底耷拉下来,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一伸手袖子都是碎布,身上的旧大衣潮湿着,压根提供不了多少温度。
首领宰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另一只手抱了一下,没太多温度的手心贴着太宰治的后腰,很轻地压着,对方随时能挣脱的力度。能感受到太宰治稍微有点灼烫的呼吸扑在他颈侧,不那么安稳,甚至有点颤抖。
“你还好吗?”
“显而易见的不好,冷死了。”太宰治闭着眼睛,把大部分重量压在首领宰身上,他们的身高几乎一样,所以这动作做起来多少有点艰难,而且可能是骤然放松,又或者感冒,他开口时声音有种抑制不住的黏糊,听着像抱怨,也像撒娇,“你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