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不跑,等明年后年,你会多出来很多异父的手足,到那时候你会讨厌我,觉得我是失去灵魂的躯壳。”
徐钰鸣自言自语,他貌似在说自己未来的猜测,还有回忆过去的麻木。
“你不能陪我受苦,小鸟。”
“所以……”
“我准备好离开,我给徐羽树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去,他算是妈妈的堂哥,模样看起来有些凶狠恶煞,其实人很好。”
“你会喜欢拥有大院子的徐家的。”
说这句话时,他没敢看女儿,虽然小婴儿吃了睡,睡了吃,可徐钰鸣总感觉她能听懂,直到指甲按进掌心,痛觉令他稍稍回神。
小鸟不知何时醒了,歪着脑袋,脸始终朝向徐钰鸣。
“……”
徐钰鸣张张口,面对女儿凝视他的琥珀色眼睛,说不出半个字。
她那么小,一点点,在手术室里哭声亮得惊人,把陷入昏迷的他叫醒,红扭扭的肉团子,被于川放在胸前下巴靠头顶着,小婴儿滚热滚热的体温换来他几分求生的意识。
徐钰鸣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但他有个血脉相连的女儿,可他因经济窘迫,试图送回那吃人的大宅子。
极度挣扎下,他再次伸向手腕。
先前伤口结痂,暗红窝窝扭扭印在雪白皮肉,一厘米一点,直到蔓延至掌心里月牙形状的伤痕。
自虐般,徐钰鸣撕开边缘,感受痛意在指尖如电流滚过,激得人牙根发酸发麻,他才勉强意识自己身处何方,如梦初醒再次望向不哭不闹的小鸟。
小鸟不会说话,她躺在床上,被徐钰鸣用枕头拼凑出来的简易摇篮里,小手始终朝向他的方向,一张一合,如要抓徐钰鸣般,嘴里咿咿呀呀。
眼见得不到任何回应,她脸蛋涨得通红,蹬腿又踢脚,奈何体力不支,抗议未持续三秒,泪伴随啼哭滚落,浸透了她下巴的围兜。
寻常,她的妈妈早就抱起她来哄。
为什么妈妈不理她?
小鸟想不明白。
婴儿能表达的情绪有限,小鸟哭累了,仍旧保持伸胳膊姿势,拼命去碰妈妈的手,明明累得眼皮都快压下去,生怕再次醒来见不到妈妈,几乎要使出吃奶的力气碰他。
小鸟记得妈妈的香气。
淡淡的,不大的手掌会轻轻拍她的后背,伴随只有四个字却怎么也听不厌倦的声调儿歌。
是她声音太大,妈妈讨厌她了吗?
小鸟想止住哭泣,还害怕本就得不到希望的回应更加渺茫,到最后仅剩几声断断续续的干嚎。
妈妈不要小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