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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第2页）

出手如此大方，笑的合不拢嘴，满口奉承，只想着下次太太那里若还有往林姑娘这里来的差事，她必定得抢着来才是。

周瑞家的走后，雪雁戳了戳那花儿，道：“姑娘如今带不得这样鲜艳的花儿，旁人不知道就罢了，太太既在薛姨妈那里，怎么也不提醒薛姨妈两句？”

黛玉并不在意这个，只是道：“太太许是忙起来忘了，左右于她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不带就是了，收起来吧。”

雪雁嘟嘟囔囔的把那花儿压到了妆匣的最底下，她见了沈曜送来的那些素淡雅致又不失体面的首饰，心情又好了，道：“还是世子有心，送了这些正适合姑娘如今带的首饰来，旁人就是比不上世子贴心。”

黛玉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何况，旁人哪里能同久哥儿比。”

雪雁想了想，道：“姑娘，你给世子的衣裳，世子现在该收到了吧？”

“也许吧。”黛玉忐忑道，“也不知道大小是否合适？我不该瞒着久哥儿做的，该给他量量身量才好，若是小了或者大了，他穿起来不舒服就不好了。”

做衣裳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沈曜收到了该如何欢喜，送走了黛玉反而不安了起来。

雪雁笑道：“才不会呢，姑娘做的衣裳，世子穿起来必然开心的不得了，就算姑娘给世子做件乞丐装，世子都得欢欢喜喜的穿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黛玉扑哧笑道：“明儿该给你

做件乞丐装才是！”

沈曜是在腊月二十那一日收到黛玉送来的衣裳的，沈曜头一次去荣国公府时就告诉过黛玉如何同他联络了，走沈府里徐管家那条线当然不行。

幸好，除了徐管家，沈曜在沈府里还是有自己人的，就是陈嬷嬷一家子人。陈嬷嬷夫家姓刘，一家子因为陈嬷嬷的缘故，都对沈曜忠心耿耿，沈曜要他们在府里监视徐管家的一举一动，但不管徐管家做了什么，他们只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就算知道了也要装作害怕徐管家的样子，不敢多说什么。

陈嬷嬷的儿子刘文修买通了贾府的一个买办，黛玉的奶娘王嬷嬷会让这个买办给刘文修传消息，刘文修从这个买办手里拿到了东西后，就好办了，因是年下，沈曜需要核查沈府一年各项进出的账本，沈府也会送些各地庄子上的产出给沈曜，刘文修就趁这个机会将衣裳光明正大的给沈曜送进来了。

陈嬷嬷离家多年，家里人一年见不了两次，也就趁着沈府给沈曜往宫里送东西的时候见一见，沈曜让他们去陈嬷嬷屋里单独说话，自己也好看看黛玉送了自己什么。

沈曜当年如此爱惜贾敏给他做的那件衣裳，的确是有原因的。

沈曜自幼穿的衣裳料子都是最好的，手艺都是最上乘的，哪怕沈曜只穿一天的衣裳，那上头绣的一片叶子都是万般精致的，但那代表不了什么，那些衣裳都

是下人们做的。沈曜从来没有穿过亲人做的衣裳，他的祖母早逝，母亲早逝，亲近的女性长辈都不在了。祖父再疼爱沈曜，也只会吩咐下人给沈曜做衣裳时费心，是不可能自己动针线给沈曜做衣裳的。下人们做的衣裳当然件件精致用心，穿起来也很舒适，可意义是不一样的。

贾敏给沈曜做的那件衣裳，是沈曜这辈子第一次收到有亲人给他做的衣裳，他穿起来当然爱惜的很，若不是来年这衣裳穿不进去了，沈曜只好将它收起来，好好放着，沈曜甚至想年年过年都拿出来穿上一次。

沈曜以为，这辈子他能收到的亲人做的衣裳只有贾敏做给他的那两件了。贾敏已逝，便再也没有亲人会为他费心做一件衣裳了。

但是，今日黛玉告诉他，不是的，黛玉仍然会为他做衣裳。

沈曜轻轻的将那件衣裳摆在榻上，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抚过每一处布料，每一处暗纹，每一处针脚。

床头的暗格里，被沈曜精心存着的那两件贾敏曾做给沈曜的两件衣裳，再次被沈曜拿出来。

三件衣裳整整齐齐的摆在榻上。

“舅母。”沈曜轻声道，“您说过，以后还会到京城来陪我过年的。”

“我要在京城过第四个年了，我等来了姐姐，却永远等不到舅母了。”沈曜枕着双臂趴在榻上，像从前在扬州时，贾敏养病，沈曜和黛玉也会这样枕在贾敏的病床边，陪她说话。

“我会一直开开心心的过年，以后，我还会和姐姐一起开开心心的过年。”沈曜静静的说着，是对贾敏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