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澜正端着盆热水想要进来,见到这个情形,她也不敢再向前多走一步。
“哐当——”
妊揽月一挥手打翻了铜盆,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捂着脸向着自己的屋内跑去。
铜盆落在地上,颠了几颠,最终倒扣在了冒着热气的地上。
婉澜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弯腰将铜盆捡了起来,又返身去厨房重新打热水。
妊抱枝望着妊揽月跑开的背影,倚在门框上,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妊揽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的视线也没有收回。
摇夏问:“姐姐,你不去找揽月吗?”
妊抱枝扯了扯自己被泼了水的衣裳:“都各自冷静一会儿吧。”
摇夏道:“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嗯。”
妊抱枝转身进屋,就看见姒江愁一双沉静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醒多久了?”
姒江愁露出了个虚弱的笑:“都听见了。”
妊抱枝转身去衣柜取了件新的睡衣:“好听吗?”
姒江愁掩下心中复杂,微笑道:“好听。”
她看着妊抱枝坐在椅子上,问道:“不换衣裳吗?”
妊抱枝看着外头的细雨:“再等等。”
沉默了须臾,她道:“月儿她小孩子心性,嘴比脑子快,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姒江愁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妊抱枝:“我只听见了你说的。”
妊抱枝这会儿子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方才情绪上头不顾场合地和妊揽月争执,月儿说的那些话都被姒江愁给听了去。
而姒江愁的杀人手段,她是知道的。
雨帘中,妊抱枝见一人正打伞过来,她道:“别伤害她,好吗?”
姒江愁道:“英雌娘子何出此言?愁儿手无缚鸡之力。”
妊抱枝知道她这是答应自己了,一颗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婉澜端了盆热水来,妊抱枝含笑道:“辛苦了,就放桌上吧。”
婉澜应喏,将铜盆放在桌上便出了门,离去之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屋内霎时昏暗了不少。
妊抱枝在昏暗中展开屏风,这是一扇纱质屏风,其上绣着幅栩栩如生的秋菊图,几乎占据了整个屏风的四分之三。
花瓣纤细修长,边缘微微卷曲,正层层叠叠盛放着。
姒江愁隔着菊花丛,隐隐约约能瞧见那头换衣裳的黑色的影。
对面那人的个子好像又高了些,直起身的时候,头顶几乎要与屏风齐平,穿衣的动作很是利索,三两下便将衣服给套上了。
妊抱枝意味不明的笑声隔着屏风传来:“没想到姒娘子还有这种癖好。”
姒江愁看不见她的神情,却能从那笑声中感受到她的几分不悦,于是道:“莫要误会,赏菊而已。”
妊抱枝从屏风那头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换下来的衣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没误会。”
姒江愁看着妊抱枝身上的睡衣,道:“你这身衣裳,形制倒是奇特。”
“你身上那件也一样。”
姒江愁微微掀被,见自己身上的衣裳与妊抱枝所穿的一模一样,漂亮的眼眸里晃着点笑意。
妊抱枝将睡衣随意堆在椅子上,将那盆热水端到了床头柜上:“有力气擦身子吗?”
姒江愁眨巴着眼,摇摇头。
妊抱枝唤道:“婉澜,进来给姒娘子擦身。”
姒江愁改口道:“不必了,和你说了会儿话,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倒是恢复了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