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赚钱,袁青梨在学习上要“佛系”得多,成绩一直处于中下游水平,她每天有太多事情要做,不算绝顶聪明的脑袋都用来想东想西了,顾不上学习。她已经想好,反正自己那么爱钱,成年后早点工作赚钱也是好的。
改变这个想法的是一次和袁父的争吵。
她和父亲从她初中时起就争吵不断。进入叛逆期的她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惹得父亲在家大骂,偏偏袁青梨是从来不惧怕硬碰硬的人,反而怼得父亲哑口无言,父女俩的关系持续恶化。终于有一次,在争吵中她的父亲涨红着脸骂她:“你看不起我,你也不会有我好。我是你的根,你死也别想改变。”
袁青梨当然不可能屈服,她宁愿做一片飞走的叶子,也不会做连着根的枯萎枝干。
高考成绩平平,但已经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袁青梨没什么好遗憾后悔的。敲定城市,选择学校,填报志愿,这些事情袁青梨都是一个人完成。
上大学后,她仍然维持着自己的财迷人设,兼职代课刷课,只要是能赚钱的,袁青梨都不拒绝,一天恨不得拆分开两天用。她很少再交朋友,只因有距离感的关系更便于搭建利益。
为了方便做兼职,袁青梨住过厕所积水堵塞的员工宿舍,她每天需要早起十分钟,去店里解决上厕所的问题。经常在半夜碰上跳闸停电,躺在床上不用五分钟就会闷出一身汗,她跑去周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里蹭空调过一夜。
也遇到过很糟心的人,那些人擅长甩锅,言语攻击,责任推卸,把她当成好捏的柿子,袁青梨能忍耐的时候不会多费劲去挣扎,无法忍耐的时候强硬到没人再敢招惹。
她就是这样成长到现在,一个人走过了拮据甚至狼狈的日子,幸运的时候遇到很多向她施展善意的好人,倒霉的时候遇到让自己吃瘪吃亏的人,但总体来说,袁青梨对这些经历很满意。
袁青梨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就像因为想吃麦当劳所以要争取自己的压岁钱,因为想跟父亲硬碰硬所以努力经济独立,因为想赚到更多钱所以重新捡起学习。她活得比很多同龄人要忙碌充实,父亲觉得她是活该,母亲即使心疼却也觉得不失为一种锻炼,只有袁青禾常常在睡前抱着她问她累不累。
袁青梨自认是很“坚硬”的人,但正因为这个比她小五岁的看起来仿佛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她偶尔发现自己也有几分柔软,且始终独立、坚毅。即使当下的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她也觉得上天已经厚待她许多。
所以她此刻用那样从容自若却坚定无比的声音说:相信我。
离地面太远的高楼看不到大树,但隐约能听到蝉鸣,这是夏天的无尽生命力。而她们都拥有如日光般具有穿透力的清澈眼睛,年轻漂亮果敢,站在生命不同的却又相同的崭新上,互相传递无声的力量。
袁青禾看着她,郑重点头。
——我相信。
姐妹俩在家待到傍晚,袁青梨才带着做完一套新卷子的袁青禾出门,去超市买点日用品。
天气太热,白天太阳猛烈,这会儿出门刚好避免暴晒,虽然温度仍然高,但至少不用汗流浃背走在路上。
袁青梨搬过来两个多月,家里没有第二个人用的东西,连拖鞋都没有第二双。她拉着大推车,一路走一路往里放东西,都是给袁青禾买的拖鞋、毛巾、牙刷、水杯,袁青禾拉住她:“我就住两天,不用买这么多吧,凑合用就行了。”
“谁说你住两天而已?”袁青梨挑眉:“反正你到哪儿都是学习,在这陪陪我呗。”
袁青禾没说话,把毛巾换成价格适中的一款,过了会儿才开口:“可是你不是喜欢一个人住吗”
“谁说的啊?”袁青梨惊奇,不知道这小女孩儿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因为你上大学后就很少回家了,毕业回来工作也是。”袁青禾说:“连初高中的时候都总是找借口在外面呆到很晚。”
她们生在普通家庭,唯一比较好的是父母对她们都是散养,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她们都拥有很大部分的自由。只是袁青梨和袁青禾是两个极端,袁青禾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稳下心学习,而中学时期的袁青梨整个人可以用“撒野”来形容,能不着家就不着家。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爸。”袁青梨语气平静道。她叛逆期的时候和父亲超过太多架,虽然她不在乎,但是不想让母亲担心,也不想让袁青禾不得安宁。
至于喜欢一个人住这个问题,袁青梨把两桶星球杯丢进推车,说道:“我只是有正常人对独立空间的需求,又不是容不下你。”看着很大的购物车很快被堆满,袁青禾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亲姐姐看。袁青梨把要买的东西拿完,偏头睨她:“干嘛?”
袁青禾摇摇头,却说:“我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
“意思是以前不漂亮?”袁青梨故意逗她。
姐妹两人有七分相似,都像父亲,袁青梨虽然和父亲说不来话,但不可否认基因遗传自他,并且可以说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袁父中年发福前,是镇上出了名的俊俏男儿,又是家族里第一个大学生,在那个年代十分抢手,他年轻时眼光极高,袁母自然也不差。但基因遗传这事儿说不准,袁青梨姐妹两人从神韵到五官都像父亲。区别在于袁青梨的长相偏锐利,而袁青禾更多是柔美。
袁青梨可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外表不自信,纯粹是逗小孩儿玩,没想到袁青禾也学会还嘴:“没我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