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忽然扯唇笑,她歪着头看她,说:“看来这三年你不在我身边又退化了,浑身上下都散着和你那个父亲一样的低劣基因的气息。”
金圯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听她说教。
事已至此,晏挺早已看出了情势,他想说话却被金圯按住手,她的指尖无限凉,还不如她下午时在学校操场吹冷风的温度,晏挺心疼又无可奈何。
贝由纪冷笑够了,不想看他们互动,终于把目光放在晏挺身上,客气疏离的说:“这位同学,麻烦请你先回家吧,下面就是我们的家事了。”
晏挺不放心的说:“阿姨,请您不要生气,她生病还没好。”
“你放心,这是我的孩子,我会注意着的。”
晏挺垂头看金圯,轻笑道:“我走了,你好好和阿姨还有你哥哥相处。”
金圯没讲话,只是呆滞的看着他,眸光中居然有一丝忧伤,只是一瞬间,晏挺忽然觉得自己这次离开后可能就不会太轻易看到她了,紧急调转步伐,抿唇,冲贝由纪说:“阿姨,我……”
贝由纪终于看够了他们的情深意重,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挥手打断了晏挺的话,“既然这位同学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很不好意思要让你看到我教育孩子的过程了。”
说罢,她拉过金圯的胳膊往身边扯,她穿着高跟鞋勉强和金圯差不多高,金圯惊呼一声,站在了贝由纪跟前,“疼”字还没喊出声就被贝由纪不轻不重的往脸上抡了一掌,看得出是收着力道的,但是这下来的太突兀,金圯还是被这一掌抡到偏过了头,丝掉落在脸颊两侧,狼狈又不失美感。
晏挺立刻反应过来,在贝由纪抬手继续第二掌的时候把金圯拉进自己怀里挡住,白原也在他拉走金圯后上前安抚贝由纪,“母亲你何至于动手呢?”
“这样一个不思进取、抽烟、顶嘴、早恋的孩子,我打她就打她了。”
金圯被这一掌打懵,这是贝由纪第一次对她实施肉体的暴力。
好疼,不是脸,是胸口那处。
况且真丢人,有被晏挺目睹了自己的狼狈模样,以前那些小打小闹在贝由纪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才是终极大boss啊……
早该想到的。
果然她想的对,好日子就是一场薄雪,还没欣赏就已经融化。
本以为自己来蟾市才是过苦日子,但是这一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原来以前她才是住在魔窟里的那个可怜虫,心态的转变也不过是逃离了那样的环境。
现下,她恍然大悟。
母亲愠怒仍在,她还想说什么,被金圯打断,她哽咽着质问:“母亲也会这样打你的小女儿吗?”
“什么?”贝由纪不可置信的看她,“我费尽周折来看你……”
“母亲以后也会抛下你的小女儿然后再打着教育她的名号漂洋过海过来打她耳光吗?!”
她讲完话就哭了,和以往的默然流泪不同,她哭的身体都在颤,呼吸困难,紧紧抓着晏挺的胳膊才勉强能站稳。
此时的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内而外的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和活力似的。
晏挺眼睛有些红,他把金圯护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使她几乎严丝合缝的“躲”在自己怀里。
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金圯到底做错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好一个姑娘被父母轮番上阵糟践成这样。
金圯躲在他怀里咬着唇哭,她的眼泪把他胸口那处卫衣布料浸湿。晏挺觉得自己心口那处也要被她滚烫的眼泪烫出一个洞来。
“妹妹,给母亲认个错,”白原看着贝由纪坐下,而后罕见的冷了脸,他叹气,“母亲是想来带你走的,没想到你在这边不思进取惹了母亲生气,还不快过来,给母亲保证自己会改错!”
白原是好意,他想缓和俩人的关系,总归是金圯先低头的,此刻他讲些话也能让贝由纪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