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莨栾,我们死了,死过一次,你记得吗?你记得你曾杀了我吗,莨栾,快记起来,别让旧事重演”
旧事,是什么旧事?我杀过谁?你又是谁莨栾思绪拉扯的厉害。
朦朦胧胧中,是两道身影在河边桥下所立,一蓝一白,虽看不清面容,却知他们对话着。
“你既无孽债,何不转世投胎去?”白影的声音,温润如玉。
蓝影怅然道:“以前我也这般觉得,可每次到了这的时候,听见那琴声,我就怎么也跨不过这忘川河,他太孤独了。”
白影有些好奇的声音:“他孤独?你可知晓这他是谁?”
蓝影有着迫切的声音:“我不清楚,每次来这都想着见他一面,可不管我怎么找总见不到他,我想跟他说一些话,你能否告知我,他的名字。”
白影有些欢悦的声音:“他呀,叫莨栾。”
“木溪”又一次惊醒,脑袋疼的厉害,仿佛要炸开,脑中一直重复着刚刚梦见的声音。
那两人到底是谁?
“木溪”莨栾去握他的手:“你快醒来,我快支撑不住了,没了的那些记忆我不想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莨栾一直觉得,是过去不堪入目,所以才在醒来就只看见木溪,没了的那些记忆,即便是想不起来也从不去强求,活在人世六十多年,只管与木溪相守,若不是二十一年前他忽然消失,莨栾也不会离开那个小镇。
这几日,莨栾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法使木溪醒来,日日呼唤着,梦里见到的,却是次次不同的景象,却也总是那两道声音。
莨栾一次次迷茫,在忘记了的那些过去里,木溪与何人熟识,又与何人相谈甚欢?
三日之期到,莨栾再一次施法展开了移魂转魄之术,像第一次一样,又一个灵体透明的婴孩爬到了那姐姐的腹中。
只是这一次施法完,腹内胎儿少了两魄的妹妹,再支撑不住这精气神的流失,晕倒在床,而那姐姐,却是精神充沛。
“还有一魂一魄。”
双眼朦胧中,是她渐渐扬起的唇角,这笑,阴沉讽刺:“你打算将她体内胎儿的魂魄全部转移?”
“留着也无用,不如转移了。”
这人“她是你妹妹,留下一魂一魄,这胎儿还能安全出生,日后说不定还有解救之法,再不济,也能平安长大。”
“他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不用把拿可怜的善心用在他身上,那很多余。”
“你究竟是谁?”
“子衿。”纱幔无风自起,露出她绝世面容,眉间透着邪气,即便是倚在软垫上,大腹便便的样子,也不能遮掩她的霸气。
子衿子衿“将最后一魂一魄转移后,你必须马上让木溪醒过来。”
不知为何,见着她的真容后,莨栾心内忽然冒起一股不安,强烈的快将让他吞噬。
莨栾在木溪身侧躺下,握住他手时,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而来,只是转眼,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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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溪说的没错,他若是不将往事想起,那样的悲剧就要重演一次,可当他想起旧事时,却发现在小镇的那六十多年光阴,浮生半偷。
也明白藏在这不变面容下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不会老,皆因不是人!
魔皇找了个好身份,莨栾在忘川河畔初遇木溪时,酆都城正是安宁,他且空闲时,在优昙婆罗树下抚琴,那年他多少岁莨栾已是记不太清楚。
接管酆都时,孟婆还是位娇滴滴的美人,在奈何桥上布施时,多少阴差鬼魂爱慕,她前来告知,有个鬼魂几次在桥下踌躇不前时,莨栾本疑惑,全因孟婆说,那鬼魂在找一个人。
在找一个望穿忘川,奈何都寻不到的光影,那个鬼魂说,这光影很孤独。
其实若不是他说这句孤独,问莨栾他自己是谁,莨栾又怎会为他悸动?
不然又怎会因这句孤独,放下守护多少年的酆都,来到人世以自身法力续他百年功体不坏。
在法力维持下的功体,与他的魂体一样,霞姿月韵,细眉凤眼,面若桃花,因为温柔,引了多少姑娘注意。
在未遇见他之前,心里只有酆都城,所以好好管理,公平审判,遇见他之后,却只想风花雪月。
这大概是一个神动了心思最能表达的方式,从地府到人间寸步不离的守着。
那些年多多少少的故事,虽不被记载,莨栾却记得清楚!
其实早该明白,却开心的晕了头,何以一个阎王离酆都城百年,都不见旨意传召,天命,从开始遇见,便是死生相缠。
他在梦里相问,为何他们死了却还活着,是啊,五百多年前,他们就死了!
死在了他手里,死在了那避无可避的天命里!
即便是时隔多年,木溪打的那一掌莨栾至今都能感觉到疼!
当年他以木溪的身份进入轮回,借此抹灭那残留的爱仁善!
真是天命捉弄,在他只剩一点爱时,他们却相见了!
他一语道破孤独,从此莨栾为他日日抚琴,护他功体百年不坏,在人世偷了百来年的相处。
这偷来的年份,还的,却是他们的命!那一场大火,烧毁了他们的魂魄!
“莨栾,你想起来了对吗?”木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话音甫落,莨栾眼睛未睁,泪水却先涌出。
“你何时变得这般残忍,那些事即便是记不起来,我也不怨。”莨栾睁开眼,是他靠着墙,苍白浅笑的面容。
“对不起,要你承担了。”木溪伸出手,抚上莨栾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