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樹放下球拍,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汽水,目光幽深,“我没让着他。”
“豁!”曾铭西笑着,笑着,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从卫樹冷淡的表情里看见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
曾铭西看不懂,那像大喜,又像大悲,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况味。
夕阳昏昏发红,像极了阴阳交接之刻,四周充斥着一种骇异的寂静。
曾铭西五指指尖慢慢被汽水冻得失去温度。
“卫樹……”他开口,只觉不安,心底无着。
已经走到教学楼门口的邱宝珠莫名又回了头,他眼睛半开半闭,一张羊羔似的脸骄傲又冷淡。
卫樹忽然在此时笑了,笑意其实在他眼底窝藏着。
还是那么乖。
卫樹多半是又喜欢上他了!……
更衣室里,邱宝珠拿了身干净的校服等了会儿才等到空的淋浴室,他钻进去,刚脱下衣服,邱翡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邱翡就站在门外。
“邱宝珠,你打网球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
兄弟俩关系虽然不算特别亲近,但是却又互相深度了解,像一棵同根不同枝的树。
邱宝珠的网球技术顶多能在新手村混一混,但远远算不上厉害,邱翡比任何人都清楚。
水声响起,隐没了少年在门后的支支吾吾。
邱宝珠挤出一小捧沐浴露,“忽然间,茅塞顿开……”
“……”邱翡沉默半晌,仍是沉默。
但不愿意说就算了。
“我没打球,先回教室了。”
外面没有了人声,邱宝珠低头看着在脚下聚汇的泡沫。
他现在不会告诉邱翡任何有关上一世的事情,以后也不会。
下午还有堂课,邱宝珠加快了冲洗的速度。
套上校服的蓝边短袖衫时,头发还在往下滴整颗整颗的水,他走到外面,用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取走篮子里的吹风机。
更衣室总共就准备了三台吹风机,另外两台有人正用着,邱宝珠手里的是最后一台。
他按下按钮,低下头,喜欢先将后脑勺吹干。
身后洗浴室有一扇门从里拉开,修长劲瘦的一条小腿迈出来,水柱还在往下淌。
对方的小腿正中偏左,有一条长十来厘米的疤,不是如蜈蚣爬行,而是如笔刷刷上去的一道白。
邱宝珠低着头,低着眼睑,恰好能看见。
卫樹后来才告诉邱宝珠,那是李彩娉干的。
卫樹走到了少年身后,无声站立着。
邱宝珠不受控制地紧张,产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