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奉常被气了个半死,而一众朝臣早已经在他忙着和人打机锋时,把那些账册看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上了年纪的史官,捧着一本账册,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敢问太子妃,银子真是杜家贪得?”
“不错。”
“荒唐!真是荒天下之大稽!
我等身为人臣,本该为天家尽力,却不想有人竟然做了一只蛀虫,日日夜夜在啃食天家的粮饷。
可这粮饷不仅是天家的,更是百姓的,他啃天家之粮,便等于是啃百姓之食,荒谬,荒谬至极!”
章华宫的风向在老人的一番控诉下,彻底转了向,只听他们跟着史官念叨:“荒谬,荒谬至极。”
杜世勋何曾尝过这等滋味,他顾不上尊卑之仪,通红着眼睛,愤怒地质问溶月:
“尚食局贪墨宫银,关杜家何事?太子妃无凭无据,便要把贪墨宫银的罪名强扣在杜家头上吗?!”
溶月微微一笑,指尖横向李尚食。
“杜大人,她是谁?”
“什么?”
“她姓李,是尚食局掌事,是杜大人的远亲,杜大人正是借她的手,贪了中宫上百万两的银子。”
“胡说!”
溶月没有继续搭理杜世勋,而是转而朝皇帝屈下身:
“父皇,杜家究竟是怎么利用尚食局贪墨宫中银两的,李尚食最清楚,请父皇准儿媳当众审她。”
“准了。”
“谢父皇。”
溶月转身,面朝李尚食。
“李尚食,只要你老实供出杜家是怎么借你的手,贪了宫中上百万两的银子,本妃可以饶你一命。”
李尚食眉色一紧,心里全是兵荒马乱。
明明她交上去的账册是特意请人誊抄修改过的,太子妃究竟是怎么算出尚食局每年眛银二十万的?
不管她是怎么算出来的,既然她算出来了,那么她和尚食局上下的一杆人等,都必然难逃一死。
她不想死。
“回——”
李尚食张嘴欲言,她刚吐出一个字,杜昭仪和杜宗正便双双拢袖,发出一声告诫味极浓的“咳——”。
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招供,死得是她和尚食局的一杆人等,她招供了,不止她要死,她在宫外的亲眷们也要死。
她不能招供。
“回太子妃,杜家没有指使奴婢,贪银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对不起陛下,奴婢甘愿以死谢罪。”
说罢,李尚食蹿起身,撞向章华宫最粗的一根柱子,见此,杜昭仪和杜宗正的脸上卷出一丝笑。
只要李尚食死了,太子妃的控诉便是死无对证。
然,笑意才浮上他们的唇间片刻,韩晋成一个掠身,飞到廊主前,一脚踹上飞冲而来的李尚食。
“呜——”
李尚食跌到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接着,韩晋成抽出长刀,横上李尚食的脖颈:“再不招供,休怪本将上刑。”
李尚食撇开头,一派视死如归。
“韩将军尽管动手。”
“好!来人——”
“韩将军且慢。李尚食不肯招供,自有人肯招供。”溶月再次朝上屈身,“父皇,请准儿媳再上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