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学生?围在桌前,桌子上是一个粉色的蛋糕,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彩带,空气里有活泼的欢快的氛围。
陈月江:“今天有个学妹过生?日,我才知道。”
“被他们拉着一起玩了会儿……”
“还吃了蛋糕。”
“不?过没有那天我买给你的好吃。”
过了半小时,他又给姜左打了个电话过来,不?过姜左那时已经?在饭局上了,所以没接到。
这个点陈月江多半还在睡觉,姜左没有回拨,只回了条消息给他就去洗澡睡觉了。
时差确实不?太方便?,加上两个人都忙,姜左和陈月江的消息往来总是这样断断续续的。
经?常陈月江发的消息姜左要搁十个小时,等到睡醒的第二天才会回复。他们一天之?内能聊个十句都算多的。
这样的频率持续时间一长,冬天的天空又总是阴阴沉沉的,待在国?内的日子在记忆里忽然就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样。虽然实际上姜左来法国?才不?到三周而已。
罗曼的病情渐渐好转起来,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姜左每天早上会带一束花去看他,罗曼会跟她聊一聊从前的事?,赌场的事?,生?意上的事?,他们认识六年了,比起“父女”“师徒”,其实更像是年龄差大了一些?的朋友。
姜左还在赌场工作?时他们也经?常会聊聊别的事?,私人的事?,过往的事?,罗曼知道姜左的家庭情况,知道她当初只身一人跑到法国?,是抱着死在法国?也无所谓的想法来的。
也知道她选择辞去法国?的工作?回到中国?,是因为她的父亲去世了。
罗曼没有阻拦姜左回国?,尽管她当初辞行得?十分突然。
他们这个行业不?仅有纸醉金迷,还会触及许多不?可言说的灰色地带,所以罗曼把姜左的个人信息藏得?密不?透风,除了圈子里的人,没人知道姜左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初赌场的一半的权利其实已经?握在姜左手里了,她走时却?毫无留恋,说走就走了。
这次回来,姜左似乎也不?准备待太久,她连行李都没带多少?。
罗曼出院那天,姜左去接他,跟着他和他的秘书三个人一起回到了他的宅邸里。
姜左曾经?在这间书房里向罗曼进行过很多次汇报,大多数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姜左知道得?太多了,所以罗曼干脆地放她回国?时,连当初的姜左都觉得?意外。
“姜,时隔七年回到中国?,感觉怎么样?”
书房只剩罗曼和姜左,罗曼坐在椅子上,姜左站在一旁看门边长得?茂盛的绿植。
“感觉变化很大。”姜左说。
罗曼的脸上还有几分病态,皮肤褶皱间夹着未消退的疲惫沧桑,但这个老人的口吻还是跟以前那样充满威严。
“你父亲的事?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
罗曼
点点头,他杵着一支木制的拐杖,慢慢起身走到了窗边,他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阴雨,感叹一般地说:“我差不?多要到有心无力的年纪了。”
罗曼这次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出院时,姜左从主治医生?那里听说的。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已经?如同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了。
“所以姜,”罗曼说,“我打算立遗嘱了。”
姜左看向他,他也正静静地回头看她,蓝绿色的瞳色让这位老人的眼神显得?深沉而锐利,像一只潜伏在雨林丛中的猛兽。
“你知道,我没有儿女,也没有亲近的人,我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行业。”
“我希望你也一样,从此以后留在法国?,继承我的事?业。姜。”
“宝宝这是在跟我调情吗……
从罗曼的书房出来,秘书等在楼梯边上。
这位金发绿瞳的女人跟了罗曼很多年,姜左和她也算是旧识了。
她用?眼神给?姜左示意?,姜左同样回以眼神,于是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下前往别墅停车场。
“罗曼现在虽然出院了,但身?体状况恐怕回不到以前那?样了,这是医生说的。”秘书说,“如果能好好维持现在的状态,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是没问题。”
秘书好像已经知道罗曼今天把姜左叫来是为了交代什么事情。
一个几乎称霸了整个法国□□业的男人,如今却?连安享晚年都被设有期限,还要把这希望寄托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国人,也不知道算不算可悲。
姜左坐在车里没说话,过了一会她才道:“罗曼的确是老了,当初他说我那?时?如果没有选择回国而是继续掌管他的赌场,等我权利再?大?一点他就会考虑把我解决掉,反正?一个异国人,死在哪儿他都是管得了的。”
如今人之将死,却?恍然般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意?识到没有子嗣的恐慌,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身?边唯一能称得上信任的人只?有一个。
姜左可能不是罗曼最好的选择,但是是罗曼的唯一选择。
罗曼这一生堪称精彩,所以也得罪了很多人,姜左知道的就有那?么多,不知道的只?会更多,不知多少人在暗处静悄悄地等待他彻底衰老的那?一天。
所以罗曼需要一个人,一个足以能掌管他的赌场,保证他安享晚年的人。
这个人就是姜左。
当年姜左才跟在罗曼身?边时?,曾见过他把苦苦哀求的人手脚打折、切耳挖眼,手段极其残酷,她以为这样的人,即便衰老也不会畏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