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大家感到害怕,恨不得避而远之的是——后来,完全恢复如初的士兵在众人眼前,在太阳底下,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化为了一滩血水。
他将死人救活,又将活人折磨死。
那是大家第一次见到他笑。
阳光下,他一袭白衣遗世而立,墨发如缎,随风而动。深褐色的眼眸中是纯粹的笑意,俊美的五官在光影中显得遥远而不可触碰。
疯子。以死亡为乐的疯子。
琴贵妃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时,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陛、陛下,臣妾还没有伺候够您呢。”她跪伏在赫世虞身前,“您不是说臣妾跪下的时候是最美的吗?”
然而赫世虞没有再看她一眼,“陈立。”
“奴才在。”陈立不动声色地走到身后。
“把她带下去,按照沈爱卿喜欢的方式去处置。”
“陛下!”琴贵妃惊恐地摇着头,她的双手被两名侍卫拖着向外走去,她不敢相信,明明她是赫世虞最爱的女人,甚至他还向她承诺会让她做皇后,为什么?
“好了,现在安静了。”赫世虞从沈自疏的手上接过了那瓶药丸,掀开盖子放在鼻边嗅了嗅,对于门外的惨叫声置若罔闻。
“这一批的味道要比先前淡了许多,吃着功效也大不如从前啊。”赫世虞年近五十,可是满头乌发犹如壮年,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也光滑细嫩未生一根皱纹。
沈自疏拿出一枚药丸,端详着若有所思。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饱满的唇瓣紧抿。
“这些药丸的配方都取自七皇子的身上,这些年一直未变。怕是陛下的身体在药丸的调理下已经不同于常人,所以才会觉得淡了许多。”
赫世虞看着药瓶不语,他仰头一下子服了三颗,只觉得内心畅快许多,连头疼都好了些。
“朕相信沈药师的能力。”
时银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大对劲。
他并没有多想,吃完饭后便照常出去散步消食。好巧不巧,他在后花园的假山旁遇见了几个熟人。
正是那几个皇子和赫单尘。
“我听见人说,你在背后说皇兄坏话,这事你要怎么辩解?”赫巍拽住的赫单尘的手,将他压在假山上。
“我没有。”赫单尘低头不语,此时赫巍身后走出了一个小太监,他将那天他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与了赫巍和赫建星听。
赫单尘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小太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
虽是青天白日,但这幽绿的眼睛如同厉鬼一般,死气沉沉没有丝毫温度。若不是人长得俊美无双,能将活人吓死。
“七弟,他说的是真的吗?”赫建星颦眉质问道,他最避讳地便是旁人说及他的位置,而赫单尘竟然敢四处乱说皇上不会封他为太子之事,刚好戳中了他的痛点。
“我没有。”赫单尘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
“如此,你便在这站上一日,今日之前任何人不得给他送吃食。父皇政务繁忙,而我身为长子,理应替他分忧。希望你日后可以长记性。”
赫建星曾在赫世虞面前旁敲侧击过他对于赫单尘的态度。本来,赫世虞会将赫单尘从宫外接回这件事就很奇怪,因为散落民间的皇子公主绝不在少数,毕竟赫世虞的风流艳事在民间数不胜数。
可是令赫建星感到奇怪的是,赫世虞对赫单尘并不关心。甚至连赫单尘现在住的地方还只是宫内的一个别院,而其余皇子成年后在宫外都有各自的府邸。
如此,他便明白了。赫单尘在赫世虞心中根本无关痛痒,他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
时银站在假山后听了一会,本想等他们走后才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哈切。
“谁在哪里?”赫建星厉声呵道。
无奈,时银只能走了出来,他朝众人挥了挥手,“不好意思,路过路过。”
见是他,赫建星和赫巍都有些意外。他们自然是认得这位“夫子”,毕竟这两天他在宫里的传闻可不少。
两人还是第一次离时银这么近。那天在大殿中匆匆一瞥已足够惊艳,没想到近看更是天香国色,难怪可以将赫世虞弄得早堂都上不了。
“哼,是夫子啊。”赫巍率先开口,他走近了,眼神上下打量着时银,“夫子今日倒是好气色,想来昨晚过得不错吧。”
时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但是对他粗鄙露骨的眼神还是感到了不适。
“昨晚我不知道,但现在看到你,我觉得过的差了些。”他容忍乌尔、老皇帝和赫单尘已经是极限了,断不可能再去向其他人低头。
“你——”赫巍气急败坏,扬起拳头就要动粗,好在赫建星拦下了他。
“三弟。”他眼神警告着,寻常人就算了,时银现如今可算是皇上的“妃子”,哪里是他们能够动的。
“三弟他为人直率,但并无恶意,还请夫子见谅。”
“是吗?可是我看着七皇子似乎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你能不能也见谅见谅他呢?”时银将赫建星的说辞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赫建星不悦地皱起眉头,他虽不愿得罪父皇的人,但绝不是不敢,“夫子这是何意?”
时银毫不畏惧地回视了回去:“你是何意,我便是何意。”
赫单尘闻言也抬头朝着时银这里望了一眼,看着他满面春光的模样,便知道他昨夜休息的不错。
后者感应到了这抹视线,偏偏不去看他。就像是未曾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