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细菌、演化的病毒,乃至种种对现代人有好处的“益生菌”都不是她能消化的毒物。
肠胃剧痛、四肢乏力,厉蕴丹的额头逐渐烧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这会儿她脸色难看,比起谢此恒更像个将死之人。
再次察觉到厉蕴丹的异样,谢此恒停下了脚步。
最初他以为她是吃坏了肚子,却不见她急着找圊轩;后来他以为她是中了剧毒,却不见她忙着寻解药。故而现在,他只能联想到一种可能……
天癸?
应是如此。
凡女未经修炼,天癸多会在二七之年临身,在七七之年离去。她正值大好年华,又不是从小修真,被赤龙所扰实属寻常。
只是,这赤龙扰人……是这般疼痛的吗?
吃回春丹可能好?
谢此恒又想去抓须弥芥子,却忽地记起自己是个实力强横、血脉特殊的剑修。
因为他素来一剑破万法,能越阶杀敌,能重伤复生,能转化雷劫,所以他从来不用回春丹,甚至连大能们抢破头的渡劫丹也不需要。
能不能打开芥子倒是其次,开了芥子也没丹药才是真尴尬。
不过……回春丹是长着什么模样、什么颜色的丹药?他不太记得了。
谢此恒陷入了回忆。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对之处?”厉蕴丹的声音响起。
谢此恒回神,摇头:“你若是实在难受,便留在此处。”
“不。”厉蕴丹沉下声,“让我难受的东西,我会让它更难受。走了九十九步,不差最后一步。”
见她决心已下,不是逞强,谢此恒便随了她。
他不是“为了你好”就会出言相劝的人,恰恰相反,修道者会尊重每个人的决心和选择,因为别人的选择构成了别人的“道”。
厉蕴丹选了自己的道,他劝她作何?坏人道心,天打雷劈。
谢此恒:“你这心性倒是像把刀。”
她道:“物似主人形。”
眼见妖魔老巢近在眼前,谢此恒已开始思考身后事。不自觉地,他又看向厉蕴丹,目中含着打量。
对方虽为凡女,但心性坚韧。要是她最后活了下来,他不介意授予她一些功法。
即使刀剑之形有差,可刀意与剑心相似,他教她一些东西,她多少能继承他的衣钵。也好,他没有后嗣也不收弟子,临死前能找个传人也算幸事。
谢此恒很直白:“厉蕴丹,你若是能活下来,有些事我想教给你。”
厉蕴丹早有心理准备,就差他这句话:“好。”你就放心地把娇妻子女交给孤好了,孤不会亏待他们的。
一拍即合,两人都很满意。
约莫两刻钟后,厉
蕴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眼熟的铁皮长笼。
看来她的推断没有出错,异种之中果然出了有脑子的首领。大概是人吃得多了,它智多近妖,已深谙“安危福祸相生同在”的道理,特地将巢穴筑在最容易暴露也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原地!
并且,为了让人降低对事发地的警惕,它有目的地遣出大量异种。东扎一堆,西成一体,做成了无数迷惑人的靶子。而活人大多会对准靶子攻击,从而忽略了这里。
它会一直安全,除非它自愿出来……
他们踏入了铁皮长笼,就像是踏入了怪物的肠胃。只见内笼之中,形同蜘蛛网状的筋膜遍布,将一具具未经食用的尸体包裹起来,织成大茧,挨挨挤挤地挂在壁上。
越往里走,“储备粮”越多,而筋膜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荧光。
及至进入下一节车厢,厉蕴丹发现大茧之中的人竟还有活口!她当机立断割破了大茧,从恶心粘稠的汁液中托起一个孩子。
孩子仅七八岁大小,一息尚存。获救后咳出汁液,又哀哀地哭了几声,便倒在她的臂弯里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作了干尸。
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厉蕴丹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它们是妖魔。”谢此恒敛目,“吃人、化人,再食人精气,以此残狞之法与日月长存。”
食人精气、精气……
难怪那四人被抓后没死,原来异种再度进化之后,人
肉已经满足不了它的胃口。它想要人的精气,而能在众多异种追杀下存活那么久的四人,无疑是它偏爱的点心。
它要他们活,再生生吸干至死。
厉蕴丹:“是故意将我们引来的吗?它如何知晓我们的踪迹?”
谢此恒:“每一只妖魔都是妖魔之主的眼睛。”
说罢,他挡在厉蕴丹之前,执剑。只见前方的车厢里,三五十只“小孩”异种正静静地候着。
它们看着他们。
而妖魔之主正通过它们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