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身兴趣使然,他对宋朝历史十分熟稔,可这也叫他有些心烦。
就宋而言,眼下并不算个好时期,未来走势堪忧。
还有不足一载,太皇太后高滔滔薨世。
还有七年,哲宗赵煦宾天,向太后力主端王赵佶继位,就是后来的道君皇帝宋徽宗。
徽宗在位期间,各路烟尘不断,大小造反几十起之多。
还有二十七年,梁山贼寇揭竿作乱。
还有二十八年,方腊明教举事江南。
还有三十三年,女真金兵南下。
还有三十四年,东京城破,二帝北狩不返,宗室上至诸王,下至子弟,全部受押同行,沿途伤死无数。
可以说未来危机重重,到老都不消停,大宋江山岌岌可危,他想做个逍遥王爷都难。
那就只好谋算办法,思虑对策。
哲宗无后,兄终弟及,可他熟知历史,彼时向太后力排众议,独相章惇连举数人,又言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都不能够改变赵佶最后登极。
端王赵佶的母亲陈氏出身掖庭御侍,乃向太后一手提拔,视为心腹,向太后亲子亲女幼年夭折,再无所育,所以陈氏死后,其一直视赵佶为己出。
所以哪怕年龄略长,但有嫡传嫡无嫡传长这条路,亦不好走通。
嫡还好说,没有争议,至于长,前朝后世,历史之上,曾无数次证明,是靠不住的!
既然如此,是准备陈桥兵变,还是筹谋烛影斧声?
是先手假造个金匮之盟?亦或确实没有承位,那等女真南下,提前逃出东京,弄死赵九,以近宗亲王之名聚兵?
赵倜觉得都不易,这一切的前提要先掌握莫大权利,但皇室爵位遥领远授,碍祖宗礼法,难得入朝为官。
宗室难以科举、不可从军、不授朝官,除非皇帝特谕开口,可哪个皇帝会做这种事情?大宋开朝之初,就算宗正寺卿,判寺事这种管理宗族的官职,都叫赵普与其弟赵安易担任,不以皇族之人任之。
亲近向太后无用,他思索之下,便靠向了太皇太后高滔滔,虽然爵位遥授,他也须晋升,勘高身份,将来才能更好行事。
并非每一名皇子都会封为亲王,神宗皇帝已经不在,他们这些神宗的子嗣只算近宗,而不是当今天子的直系,封伯封公封郡王者大有人在。
燕王是大国王号,本该是神宗十二子莘王赵俣将来晋升的封号,但他抢先一步,是如今近宗诸亲王中,唯一的大国封号。
虽然赵倜知道,亲近高滔滔会得罪赵煦,尽管小皇帝此刻没表现出来,但太皇太后高滔滔去世之后,小皇帝是必要来一盘清算的,不说如今朝中执政的旧党,甚至都险些废掉高氏的太皇太后称号,将其贬为庶人。
不过他于此已有应对之策,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他穿越之时三岁,如今一十三年过去,期间他学习武艺以为防身强体应变。
谋算是非,为将来一问至尊之位。
出宫后,他暗结坊间帮会势力,打算荡平东京城市井街市,在地下控制整座京畿,若异日大事不遂,说不好兵行危招,走一步险棋。
本以为凡事不出掌握,怎料今日周侗讲出这样一番话来,这种事情后世没有记载,且并不合乎常理,太宗皇帝曾搜罗江湖武学,藏于宫中,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赵倜回去书房,坐在椅上沉思足足一个多时辰,看着太阳过午,这才起身换了套简单服裳,朝门外走去。
他有在大相国寺喝茶的习惯,并非寺内,而是正门对面的东京老字号丁家素茶馆。
出门唤了声,廊角阴影处闪现一名古铜皮肤,脸庞棱角分明的青年:“王驾,现在出吗?”
赵倜点头:“叫上周师傅、苏大、鱼二同往。”
青年名为白战,与苏大鱼二都是赵倜亲随,领命忙去传信。
片刻之后几人出府,一路只做步行,穿街过道,往东门大街方向而去。
待到了东门大街路口,望见相国寺轮廓之时,前方忽然变得拥堵,隐隐有打骂声音传来。
“公子,这……”白战询问。
“过去瞧瞧怎么回事。”赵倜淡淡说道。
几人走上前面,分开人群,看见一片空场,竟是五六个泼皮在踢打一老一少,地上竹筐碎裂,里面果子散落到处都是,老少正拼命用身体保护。
另有几名泼皮持着弹弓、吹筒、粘杆等物,在后方叫好,其中为者生得刀条脸型三角眼,神色奸滑,手拿一只滚圆鞠球,喊得声音最响。
叫到兴奋之时,他使力将手中鞠毬朝老少打出,却不料掷得有些高,竟然直奔赵倜等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