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似曾相识,让织愉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初到尧光仙府。
谢无镜不在,香梅也还没来,她一个人待在皆归院时,就被这样的阵法偷袭过。
织愉踩着湿漉漉的草地,草叶上的水弄湿了她绣鞋的鞋面。
她颇为不悦:“这阵法后来不是不会触发吗?怎么又有了?”
谢无镜将她抱起,她惊呼一声,搂紧他的脖子,便听他道:“我从天脉玄境出来后,将院中阵法都修补了。”
织愉盯着他,隐隐领悟到她曾经没发现的事:
阵法一直都在。
只是他察觉到这样的阵法会吓到她,便将阵法全部废了。
而她那时还以为,他没有留意到。以为后来是她熟悉了皆归院,才没有触动阵法。
谢无镜在她灼灼目光中,将她放到廊下,“抱歉,我先前没想过要接你回来。”
织愉:……
你真是诚实啊,谢无镜。
她故作不悦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拿侧脸对着他,“那你后来怎么想到接我回来了?”
谢无镜捧住她的脸,把她脸掰正,要她直面他:“不知道。”
织愉:……
一如既往地让人无语啊谢无镜。
谢无镜:“没看到你时,我只当记忆中的一切皆是前尘。看到你,我便觉前尘未断。”
织愉:“你不是说你我前尘已了?”
“我是说不会记那些仇。”
织愉撇了撇嘴,又笑起来,欣赏这久违的皆归院风光,问:“香梅呢?”
谢无镜:“回来后便不曾见到她。”
也是。
若能见到香梅、见到从前的一些人,他就会知道他所记得的不是全部。
织愉想着,忽觉喉间干痒,咳嗽起来,有些脱力。
谢无镜一手拍抚她的背,一手运圣灵之力安抚她的不适:“如今此界灵力虽充沛,凡人亦能修道,你的身子却是比从前更为糟糕,也更不易修道。”
织愉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沉默地望着他。
谢无镜:“在此等我些时日。”
织愉点头,她相信谢无镜。
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将近三个月。
她每日越发无力。仿佛回到谢无镜离去那年的冬日,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死亡在朝她迈近。
而谢无镜自三个月前离开后,便不曾回来。
织愉有时会担心地想:
他不会出事了吧?
她想祈求天道,她可以死在这个春日,万望谢无镜平安。
有时又会想:谢无镜会不会其实是记仇的。
他还想报复她,所以把她丢在尧光仙府自生自灭。
她希望是这样,总比谢无镜出事好。
可谢无镜走前特意给她准备了凡人也能用的储物袋,里面放了许多美食、点心、茶饮甚至她最爱的荔枝。还有最新的衣裙、首饰、话本……
他如此周到,她再希望谢无镜怨恨她,也做不到真的这么想。
她开始去晓天暮云院里等他,一如从前。
晓天暮云院的不死树如今竟是生机盎然,火红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