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上似落了雪,一眨,便落下一颗泪来。
泪水打在屏幕上,那合影的一对父子,都湿了半边肩膀。
他走后,是否还有人为他们撑伞?知他们冷暖?
指尖划过一双微笑的脸,渐渐就模糊了双眼。看不分明,却依旧固执地睁大了眼,好似下一秒,他们便会说出些安慰的话来,朝夕相处地疼惜。
扰人的蝉鸣,逼着他合上窗户。
隔绝了吵杂,才发现竟是有人在敲门。
“谁?”秦寅走过去,却无人应答。
匆匆抹了把脸上的泪,将门拉开一条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撞开了两人间隔阂,一把拽住了企图退开的他的手。
秦寅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这个刚还在照片上微笑的男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又是如何找到他的?
脑中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更是狼狈。
他是最不愿让方锦毅看到他此时的模样的,好似个黯然神伤的弃妇,又似个不争气的痴情种。
可方锦毅的掌心是那样滚烫,好像要将两人的手融为一体,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跟我回去。”方锦毅企图将身子挤进来,秦寅却顶着门不肯让步。
回去?
回哪儿去?
难道驱逐我的不是你?
逼这份感情自生自灭的不是你?
“我并不希望你走的……。”方锦毅直视着秦寅一字一句道。
他以为这是个明智的了断,却未料到这是对双方同等的折磨。当时如果听到了他的争辩或看到了他流泪,他定是下不了那样的狠心。可秦寅什么都没说,他就那样挺直了背离开了这个家。好似比起他们间的感情,他更在乎的是他自己的尊严。
“我知道这都是我自作自受!”秦寅显然认为这句无可奈何无异于事后清算的指责,“你说完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方锦毅面对咄咄逼人的秦寅,忽然有些词穷,“回去再慢慢说好吗?”话里竟是带了一丝恳求。
“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秦寅苦笑着问出这一句。
圣诞节那天,他也说过相同的话,当时的方锦毅并不能理解他为何如此痛苦,可如今,他的回答,又能有什么不同?不舍也好,依恋也罢,若不是抱着相同的感情,这挽留便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方锦毅的回应,只是一阵撇清般的沉默。他并不认同同性间的感情,甚至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这样的表态,让秦寅原本死灰复燃的渺小的期待又渐渐冷却成一个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