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哒哒的衣服粘在身上,冰冷又难受,却没有他的心情难受。
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企图以报膝的姿势找回点温暖。
邹导和程制片说要换演员的那些话,就像在他心底的一根刺,从刚才听到的那会儿,他就疼得难以言喻。
这阵子遇到了很多顺利的事,太多伸手帮助的人,让他乐观过头短暂忘了社会的复杂,还有自己身在泥潭的处境。
怎么就这么难啊,他无非是想演演自己喜欢的角色。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害彭潇阳错过一个完美的机会,他该如何的自责和有愧。
一滴雨水落到了他的眼睛,不适感顿生,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鞋。
紧接着,许灼再也感觉不到任何雨水对自己的凌迟。
他疑惑地抬头,蓦地一怔。
一身深灰大衣的周椋,在他头顶撑了一把大伞,用身体替他挡住了面前的风雨。
“你……怎么来了。”许灼问。
周椋对他伸出手。
许灼冰冷的手背瞬间跌入了周椋掌心的温暖。
他借着周椋的力,站起了身,恍然想起什么,担心道:“你怎么出门了,感冒刚好,要再吹风受凉了怎么办……”
周椋却道:“被谁欺负了。”
许灼心底瞬间开始冒酸气,不争气地眼红了。
周椋用指腹抚过他眼角的泪珠,语气发沉,“不知道吗,只有我能欺负你。”
周椋此时是许灼最不想见到的人,他撇开脑袋。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周椋的印象里,自己永远光鲜和肆意,而不是接二连三的狼狈。
周椋又何尝不是这样希望。
他用宽厚的掌心,抚住许灼的半边脸,迫使其看着自己。
许灼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底强烈涌上的雾气,“我刚成年,一周后,我妈妈就再婚了。我问过她,你走了我怎么办?她说我长大了,在外国的父母也只会管到自己孩子成年。
“她说可以带我一起去移民,我不愿意,她就一个人走了。当然,可能出于愧疚,每月的生活费仍然给得很充足。我一分钱没要,每月原封不动退还,她就总是给我买奢侈品,我扔在那也没用过。我自己申请助学贷款付学费,头两年利用课余时间兼职赚生活费,大三的时候,亮哥找到我问我有没有想法出道,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许灼嘲弄地勾了下唇角,“为了还款,也为了活下去,而且我想活得很好看,希望能让远在另一个国度的妈妈看看,证明她的儿子有多优秀,想让她后悔离开我。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烂广告,破直播我都接,只要能红,刚出道那会儿我确实是想红想疯了。
“但我没想到透支的会是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我好像做了很大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