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寸,”婢女支支吾吾,心里虚得很,因为她当时生怕人现了,只浅浅挖了个坑埋着,约摸正好就布偶盖住,现在想着这大雨冲刷,只怕布偶上的土都没了,想到这,她更是害怕。
婢女的心虚明晃晃写在脸上,只要是个人都能瞧出来。
“你是不是没挖多深!”如裂帛的嘶吼声吓得婢女脸色白,哆哆嗦嗦的,半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啪”的一声,婢女左脸瞬间红肿起来,“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婢女完全慌了神,顾不得脸上的疼,想到布偶可能现在毫无遮掩就躺在海棠院的墙根处,她感觉自己血都冷的,感受不到半丝温度。
“承徽,要不奴婢去将那布偶偷偷取回来吧,”婢女眼睛蹭地亮,对只要捡回来了,那就没事了。
“你是生怕别人抓不着你对吧?现在海棠院外到处都是人,你是想自投罗网不成?你自己想死我不拦着,但你别拉着我!”
婢女听到这恶狠狠的话,彻底跌坐在地,眼神空洞,眼珠子似乎不会转了般,整个人都木讷的。
江念这一觉无梦,酣甜得很,等再醒来时,便听见明间里隐约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求饶声,而且她听着音,似乎是柳氏的?难不成院后墙根的布偶被周全现了?
刚睡醒,脑袋混沌得很,江念总觉得哪儿不对,撑着手想坐起来,也好清醒清醒。
“良媛,您醒了,”白芍、绿蕊两个原本正躲屏风后面看热闹呢,听见床上传来细碎的声音,这才转头现江念醒了。
“嗯,到底怎么回事?”江念坐起身来,听着明间的嚎哭声,心里纳闷得紧。
听到江念问话,白芍一脸兴奋,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堆,江念也明白了,但也不由得惊奇,这害人的法子竟都能想到一处。
原来周全在搜查到柳氏院里时,抓到柳氏贴身的丫鬟正躲在杂物间里烧东西,而这东西便是个还没烧干净的布偶人,上面的念字正好还完完整整的。
被抓了个现行,又被周全一顿吓,丫鬟将事吐了个明白,这布偶就是做的江念的小人。
“殿下,求您看在妾身伺候您八年的份上,饶过妾身这次,妾身定痛改前非,吃斋念佛为江良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求您了,求您了。”
江念在厢房里都能听见柳氏额头砸地的声音,不由唏嘘,她知道,柳氏不是后悔做了布偶诅咒她,而是后悔被现了,手脚没干净些。
不过只能说柳氏运气也着实差了些,被院子墙根那个害人的连累了的,否则也确实没谁知道她这勾当。
“厌胜术为禁术,你都敢用来害人,而且还是谋害皇嗣,周全,去告诉太子妃,柳氏品德有失,谋害皇嗣,罪大恶极,酌贬为庶人,幽居于广寒院。”
听到自己被废为庶人的柳氏,疯狂挣扎,爬到萧怀临跟前,哭求道,“殿下,求您看在韫文的份上,饶过妾身这一回吧,妾身真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江念在床上将柳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只觉得她愚笨加时运不济,但在听到她竟然将那个没了的孩子拿出来说道时,只能说她死一千回都是该的。
而且这回江念都不用猜,便知道她的下场,果然柳氏话音刚落,萧怀临冷冽如玄冰的声音传来,“你不配为人母,文儿若是知道你这般,只怕来世再也不愿托生在你肚子里,周全。”
接着传来的便是柳氏疯狂的喊叫声,但不过几息便安静了,江念猜想应该是周全用东西堵了柳氏的嘴,不过也好,她听着也只觉得聒噪。
“念儿,可是吵到你了?”萧怀临审完柳氏便又入了厢房。
江念轻摇了摇头,但却还是摁着头,明显还是不舒服,这引起了萧怀临的注意,“头还疼?”
江念点了点头,刚刚白芍说了,柳氏招供她只扎了小腹,所以这戏还有得演呢,“还是各处都疼,不过小腹好似确实轻省了些。”
江念这话听得萧怀临皱眉,但就在这时,小福子突然来报,“殿下,外面突然有个小太监,是负责各处树叶打扫的,他说他捡到了个布偶。”
萧怀临几乎是一瞬间脸色便阴沉了下去,江念也装作震惊的模样。
“念儿,你等本宫片刻,本宫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念讷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在萧怀临出去后,懒懒地仰在靠枕上,只留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明间里,一个同小喜子差不多大的小太监跪在中央,“奴才小顺子拜见太子殿下。”
萧怀临一眼便扫到了小顺子身旁那个满身泥泞的布偶,眸色暗沉,整个明间温度似乎都凉了下来,暖炉都瞧着不管用。
“这布偶你是在哪儿捡到的?又是如何现的?”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冬日树叶差不多掉光了,但下雨天冲刷一回,总少不得落半地。
旁处还等得,但江良媛是双身子,奴才旁的不知道,但孕妇嗅觉灵敏这点还是听闻过,而且江良媛害喜严重,奴才更怕后面的那股子泥土味冲到良媛,所以这才冒着雨穿着雨衣想着来打扫干净。
却没想在海棠院后面的墙根处看见了这么个布偶,奴才瞧着约摸是有人挖坑将这布偶埋着,不过恰逢大雨,将上面的土都冲走了,所以这才露出来。”
江念在厢房里听着小顺子条理清晰的话,肯定地点了点头,小喜子今日说要借由小顺子的嘴把布偶一事挑破时,她本来还有些不放心,现在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周福,”萧怀临转着大拇指间的玉扳指,定定看着底下神色恭谨的小顺子,神色晦暗。
小福子听到喊话,十分有眼色地将布偶从地上拿起来递到了萧怀临跟前。
萧怀临看着这形态怪异恐怖的布偶,特别是上面那被雨水晕染开来,但还是能认清的江念二字,怒气蔓延开来。
看着上面满插着的银针,萧怀临也总算知道柳氏被罚,但江念怎么还处处疼痛的缘故。
想到江念刚刚在床上痛得打滚,萧怀临便只觉罪不可赦,冷声吩咐,“周福,去各院,取手书一份,另外让她们众人写江念二字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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