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一无所有,给不了贾禾善富裕充足的生活……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
甄佑才脚下不停,缓缓抬头看了看挂在树梢上的月亮。
那时禾善病重,他怕再也没有机会表白自己的心意,所以爱之一字说得既仓皇又草率,如今冷静下来,才深刻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和那条永远没有办法跨越的鸿沟。
月凉如水,恰如甄佑才的心情。
一路神思恍惚走到府衙,脚才刚跨过门槛,就被裴江羡身边的近卫那伽一把拽过手臂跑起来。
他神色匆匆,眉宇间有种微妙的焦急,“出大事了!”
被拖着跑过廊庑,走进府衙大门时被眼前的景象一震。
污秽、诡异的东西骤然闯进眼睛里,让人有些想呕的冲动。
府衙正堂地心上横陈一具黑乎乎、白花花……说不出什么颜色的尸体,四肢呈诡异状态弯折着,要是剥开他的皮肉,大概能看到骨头横七竖八地曲着,呈现诡异的死亡姿态。
甄佑才目光一凛,“这是?”
裴江羡蹲在尸体旁,手中捏着一只玉牌,正仔细打量着。
闻声抬头,目光沉静又严肃地看向甄佑才,“来看看这具尸体。”
瞧那神色应当是大事,甄佑才暂时收起心间的儿女情长,快步走到尸体旁。
等着那伽去取装备的工夫,他蹲下身来细细打量这具尸体。
“从肤的颜色来看,应当死了很长时间了……”他蹭了蹭地上的泥,“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是,一颗大槐树下。”
裴江羡问,“能看出来什么时候埋的吗?”
甄佑才摸了摸尸体腐烂的皮肉,“很久,但又没有那么久,否则一直埋在土里,早该只剩骨头了。”
他站起身从俯视这具尸体,“四肢躯干弯折弧度过大,说明死前被毒打过,兴许是用棍棒,所以头骨上有塌陷的痕迹。”
目光下滑,落在尸体爆突的眼球上,“死因是窒息,应该是被活埋的。”
裴江羡一手搭在膝盖上,了然地点点头,“活埋……”
“是,被木棍敲晕后埋进土里,没多久醒来了,想挣扎却动弹不得,最后被活活闷死。”甄佑才看向裴江羡手间,“那是什么?”
裴江羡将玉牌举起来,“梧桐书院。”
“玉牌是在哪儿现的?”甄佑才绕着尸体走了一圈,“衣饰早就腐烂,肯定不是揣在身上被你搜出来的……是握在手里的?”
还没等裴江羡说话,他又兀自否定,“他的指骨残缺,大概握不住这么大一块玉牌。”
“咬在嘴里的。”裴江羡目光玩味,“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份?竟然一直死死咬在嘴里,要不是那伽不小心撞掉了他的牙齿,都现不了。”
甄佑才歪了歪头,伸手去探察尸体的嘴,上下颚分离,的确是衔物之象。
再看他手臂的骨骼,有微微的上扬趋势。
“看来他被活埋后醒来,挣扎过一段时间,后来现出去无望,便将玉牌衔在了嘴里,”甄佑才摸了摸下巴,“是为什么呢?”
堂外风声渐大,吹散了一些死人的腐浊气息。
震麟行色匆匆走进来,拱手道:“大人,查到梧桐书院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