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姐姐病倒了。
下夜班,她上午没睡觉,吃完中午饭睡了一阵子,下午四点多起来,躺沙上看电视,遥控掉地上,她歪身子去捡,一下摔地上,半边身子不能动了!
她另一侧手赶快够手机,给姐夫打电话,姐夫回来叫了救护车。
我们得着信儿已经是傍晚了。
这时候我姐躺在医院里,看起来没啥事儿,胳膊腿都能动,就是头疼得厉害。
她看见我哭了:“莎莎,我觉得有点害怕!”
“这么年轻怕啥?这不是能动了吗,可能就是你下夜班没睡好,一时血液循环不通,没事儿!”我安慰她。
量了血压,高压o!
医生赶紧输液降压,那药利尿,又本身是液体,我姐憋尿了,要起来上厕所。
有一面身子还是使不上劲儿。
我二哥我姐夫一边一个架着她去厕所,我在后面给她提着输液瓶,我看见她一不小心就要往一边歪。
这问题有点严重,她才三十七岁啊!
我不敢当她面,找个借口去走廊哭。
一个邻居在医院给她老爹陪床,看见我哭,还以为我妈出事儿了呢,拍着我后背使劲安慰:“想开点,人老了,总有这么一天!”
ct出来了,姐姐是脑梗,梗的面积还挺大,所以她一边身子不利索,医生还说,做好思想准备,怕要偏瘫呢!
我活蹦乱跳的姐姐要瘫在床上吗?
我一下接受不了,又要哭,小洪拍着我让我别急,让我先去跟姐夫说说,看用不用转院去心脑血管专科医院看看。
等转了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多,ct室声波等等检查的科室已经下班,而且已经过了溶栓最佳时间,只能先安排病房先住下了。
二哥说:“你姐姐还这么年轻,不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都把钱拿出来给你姐夫!”
我和小洪赶紧点头。
二哥又说:“我家里这些年也没攒下钱,就你二嫂亚麻厂上个月买断给了一万块钱,我回家拿过来。你们家还有多少?”
“我和小洪的钱都压股市里面了,幸好住房公积金厂里给退回来了,两人加起来刚刚两万。”
“好,那小洪你明天取出来,都给小云。”二哥又对姐夫说:“小云,你们刚刚买了房没几年,手里肯定也没钱,这三万块你就先拿着,等不够,我再出去借!”
晚上,他们都先回家安顿,我给我姐陪床。
我姐默默流泪,这事儿搁谁也得哭,太可怕了,才三十七岁啊。
我一边安慰她没事儿别害怕,一边又担心她真的有事儿,真的会下半辈子瘫在床上起不来。
我着急的给她胳膊腿做按摩,又努力刺激她神经最远端的脚趾头,又怕一不小心她半夜无声无息死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姐姐好了一点,医生说这是脑梗的正常反应,血液绕过堵的地方从别的血管通过了,往后可能运动功能会逐渐恢复一些,但是最终恢复结果,还要看治疗和康复训练。
二哥已经做好了我们三个给我姐陪床的安排。
他和我姐夫轮换着一人一晚上,我,赶紧跟单位请假,负责白天,晚上可以回家睡个完整觉。
早上七点,我起床洗漱,下楼坐公交到医院,给她洗漱,看着输液,给她按摩,给她接屎接尿,给她打饭喂饭,中午她小眯一会儿,下午两点多输完液了,再把她扶起来坐着,拽着她胳膊跟她拉锯扯锯的活动,活动累了,再给她擦身子喂水吃点水果,五点多再去打饭喂饭,中间医生有什么安排要买什么药我就去做去买,晚上七点多,姐夫或者二哥就来接我的班。
陪了一星期,姐姐恢复了不少,我也花了不少钱。
家里,婷婷本来是去她大爷家住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住了两天就死活不去了,要住我家。
想来来吧,小洪和小熊都热烈欢迎,为了表示热情,小洪每顿饭都要做一个荤菜。之前因为没钱,我们基本就是土豆白菜的吃。看见婷婷穿的旅游鞋脏的都洗不出来了,小洪又花了六七十给她买了一双新的。
这样两头花钱,倒不是心疼,但是我们此时真的条件有限,可是不好意思说,只能硬着头皮上。
由于我姐在单位人缘挺好,再加上她大伯子是大领导,她们单位的人我姐夫单位的人听说她病了之后,都来医院看她。
我妈有一天过来看见这么多人,等那些人都走了以后就跟我说:“你看,还是你姐会为人,要是你,你病了,能有人来看你?”
我默然,我要病了,真不一定有人来看我,所以就是为了不丢脸,我也得好好保重我的身体!
有一天,他们同事又来了,带来一个坏消息——我们钙厂停产了!
工人们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通知,黑灯瞎火的还去上夜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