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请大人退后。”
随之而来的小李一把将我扑倒在地,其他护卫簇拥在我的四周。
钱缪没有着急说话,他先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车辇旁边公公的反应。
公公不耐烦地对钱缪嚷道:“钱大人,你赶紧清理好场地,帝下要立刻要到溪水畔祭祖。”
钱缪一向奉命行事,他挥手示意士卒将我带下去。
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一串不属于我能发出的语言从我嘴里挤了出来,把我都吓了一跳。
“泰,小往大来,吉亨。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拔茅征吉,志在外也。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无往不复,天地际也。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城复于隍,其命乱也。”
车辇的帘子微微动了。
小李正欲捂住我的嘴。
公公突然喝住了他。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把这位公子带过来,帝下有请。”
士卒寂静无声,他们都诧异看着我,我没敢说话。
钱缪亲自跳下了战马,将我从小李的手中接了过来。
用忧郁至深邃的眼睛盯着小李,发出小到只有小李能听到声音问道:“是谁派你来这的?是不是严子恕?”
小李压低着脑袋,没有回答。
人群逐渐被疏散在两边,一面红得发白的地毯从车辇铺到小溪一边,不知道从哪来的祭坛被摆了上去。
我又隐约闻到城南道观才有的刺鼻檀香味。
车辇扯开一条缝。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算到紫气东来,觉得必有大富大贵之人来此。”
“哼?”
车辇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叫声。
缓缓拉开了全部的幕帘。
士卒又逐渐围了上来。
“严公子,朕可知道,你在江南从来没学过什么乩仙。”
天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是偏偏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我沉默没有应话,像那次国宴时一样。
“把严公子送回府吧。这件事不用追究了。”
帝下没了耐心。
“顺从乾,承载万物,坤卦坤上坤下,坤卦是唯一的纯阴卦,是“至柔”、“至静”之卦,为坤宫本位卦。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坤卦为柔顺,为地气舒展之象,具有纯阴之性。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
帝下反复咀嚼着我的话,不明所以,他下意识看向祭坛,风突然从四面八方来了。水气在风里逐渐散去。
天子罕见地半蹲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严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算到我将出使北齐,想向帝下借一个人。”
伴读出使北齐,历朝历代几乎没有发生过的事,但是看到我不明所以的话,帝下又不敢轻下论断。
“如果,你没有出使北齐,怎么办?”
我双手作揖:“将臣打入大理寺大牢,按欺君之罪问斩。”
谁也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钱缪更是吃惊地看着我,问斩?谁竟然敢拿自己的生命打赌。
“好,只要你能出使北齐,你要什么人,朕都给你弄来。”
“此人正在京都,他就是京都伴读,赵廷之。”
祭坛狂风大作,乩旗在风里张牙舞爪,可偏偏檀香味更重了,以看不见的速度,渗透着。
“这是朕第一次来京都溪边祭祖,往年朕只在城南道观祭拜,严公子,莫非你真懂神鬼之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