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里,斐斐已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兴冲冲对女萝说:“姐姐,这家的?男人被人毒死啦!城官已带人来调查过,说男人是被毒蛇误咬,这女人却非说是为人所害,还?说凶手就是那个小丫头!”
女人不服城官结案,于是坐在门口哭喊哀嚎,引来无数百姓围观,城官带着几位城卫站在一边,面上羞窘无奈兼而有之,女人愈发哭声?不停,而斐斐口中的?小丫头,瞧着顶多也就七八岁,穿着比身子短了一截的?衣裳,露出的?手腕脚踝上,还?有许多伤痕。
“死了就死了呗,你?再找一个不就行了。”斐斐开始说风凉话,“怎么会有女人因为死男人要死要活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不都是?”
众人循声?看来,见她稚嫩貌美,竟无人指责,女人则哭得更大声?:“当家的?,你?死得好冤枉,你?死得好冤枉啊!这狗官明知你?为人所害,却非说你?是叫蛇咬死的?,我看就是这丧门星的?锅!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这扫把星、白眼狼!我这好端端的?家,全叫你?给祸害了!”
说着,拽过小丫头就要揍,谁知巴掌抬起来却落不下,手腕随即传来一阵剧痛,正?要破口大骂,一仰头看见面色冷淡的?女萝,不由得有些惧怕,“你?、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凤柔宜连忙将小丫头从女人怀里拉出来护到身后,壮着胆子骂道:“这孩子这么小,你?也能怪她?你?看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这样瘦小又有这样多的?疤,我看你?才是坏人!”
女人怕女萝,却不怕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凤柔宜,她骂道:“要你?这小蹄子多管闲事!她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要不是我男人好心把她带回来养,她早让狼给叼了!她一来我家,我儿?子死了,我男人也死了,她不是丧门星,难道你?是?!”
凤柔宜嘴笨,不会骂人,小脸顿时憋得通红,斐斐立刻开口:“死的?是你?儿?子你?男人,分明是你?命硬,把人给克死了!不然怎么你?没死?这小丫头要是能克死人,你?怎么还?活蹦乱跳,如此中气十足的?骂人?”
凤柔宜立刻点头:“就是就是。”
斐斐双手叉腰,气势磅礴:“你?家男人好心帮人养孩子,就把人养得这样瘦小?连合身的?衣服都不给做一件?她身上的?伤又是哪里来的??!”
凤柔宜:“就是就是。”
女人一时语塞,强词夺理:“死丫头偷懒耍滑到处疯玩,把自己弄伤了关我家什?么事!”
斐斐哈了一声?:“既然她受伤与否不关你?家的?事,那你?家死了人,又关这小丫头什?么事?”
凤柔宜:“就是就是。”
斐斐牙尖嘴利,女人骂不过她,于是斐斐得意地昂起下巴,雌赳赳气昂昂,“要我说啊,这家里死了男人,真可以说是福报了!往后你?不用伺候男人,给他们洗衣做饭,也不用受他们的?气,这是好事儿?啊,恭喜你?,赶紧张灯结彩庆祝去吧!”
这话说的?,连旁边城官的?脸都绿了,斐斐浑然不觉,她说的?可全是心里话,没有一句虚假。
女萝摁住斐斐的?头,免得她激起男愤,一会儿?被围殴。
有斐斐这样插科打诨,城官总算是得了喘息机会,他对女人说:“仵作?已验过尸,郝大成确实是被毒蛇咬死,并非为人所害。据他前几日与人喝酒吹牛时所说,他在城外山上捉了条青尾百步蛇,这青尾百步蛇毒性极强,因而鳞片蛇胆蛇牙都十分珍贵,能卖出天价,想?来是郝大成没有将蛇扣好,令其?游出装蛇的?坛子,这才葬送了性命。”
女人一听,愈发不满:“不,不是这样的?,就是她害的?,就是她害的?!”
小丫头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解释,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女人瞧。
城官又道:“我等已排查过平日与郝大成交好之人,看他们是否因这条蛇生出贪念因而谋财害命,但根据死亡时间来看,他们都没有作?案机会,郝大成死于家中,因此断为是疏忽所致。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条蛇迄今为止还?未找到,街坊邻居们平日要小心些,我们也会四处搜寻,谁若是看到了蛇,务必第一时间通知城主府。”
周遭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铸剑山附近城池,上到城主下到城卫,基本?都是秉公?持法,鲜有私心,城民们对其?也很信服,于是在城卫的?疏散下纷纷散去,不再关注。
女萝还?能听见附近邻居说郝大成一家人对小丫头不好,天天让人洗衣做饭啥活儿?都干,却不给饭吃,一身衣服穿好几年,都短成这样了,有好心的?邻居婶子给小丫头点吃的?,郝家女人还?要出来骂,倒是郝大成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除了好喝点酒,偶尔耍耍酒疯外,不打媳妇也不打孩子,大家都在感叹怎么这样的?好人,却偏偏碰上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媳妇。
女人呆坐在门槛上,突然又开始掩面痛哭,她就一个男人一个儿?子,偏偏父子俩全死了,剩下她一人孤苦伶仃,也不知往后的?日子要怎样过。
小丫头挣脱凤柔宜的?手,重新走回女人身边,女人也从门槛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回家门,看客已散尽,她的?喜怒哀乐也不再为人在意。
入夜,整座城除却更夫还?在敲锣唱更外,已是一片寂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躺在床上进入梦乡,月光如水洒在地面,将地堂照亮,一个小小的?身影自郝大成家柴房走出来,伴随一阵悉悉索索声?,她从怀里取出了一条细长?的?蛇,将堂屋的?门推开一条缝,随后把蛇放了进去。
眼看那条蛇将要进入堂屋,忽地却蛇身扭曲僵硬,原来是不知何处的?藤蔓将其?紧紧捆绑,面无表情的?小丫头一惊,抬眼转身,却见白日所见的?黑衣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她眼睛一眨,张嘴就想?咬女萝,被女萝一掌击在后颈,整个小人便软绵绵倒了下去,被女萝连着蛇一同带走,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斐斐阿刃柔宜都在客栈等待,见她成功将孩子带回来,纷纷上前查看,女萝怕伤到孩子,不曾用力?,小丫头很快便醒了来,她一醒,便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身边的?人,而后火速翻身从床上钻到床底下,嘴里发出嘶嘶的?类似蛇的?声?音,把凤柔宜吓了一跳。
女萝单膝跪地,趴在地上:“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床底下脏,你?出来说话好不好?”
小丫头直勾勾盯着她,不说话,女萝又不敢就这样把孩子拖出来,免得她情绪激动,这时阿刃拿起桌上一盘零嘴,这是下午她跟斐斐还?有柔宜在街上边逛边买的?,她将这盘零嘴推入床下。
小丫头一开始还?警惕,可能是饿极了,抓过盘子里的?食物?,也不管用不用剥开油纸,胡乱往嘴里塞,吃得是狼吞虎咽,看得凤柔宜都有点瘆得慌。
等她吃饱了,她就把自己盘起来——半点不夸张,真的?是盘起来,像蛇一样,然而由于孩子个头有限,盘的?不算稳妥。
四人想?方设法,怎么也没法将这小丫头哄出来,疾风跟九霄同样尝试,小丫头对它俩比对女萝等人还?要警惕,竖起耳朵左看右看,这时,当车拟态成了一条小蛇模样——吞食金色蛊虫后,原本?只能拟态成同类的?它,也能够拟态成为各种不同蛊虫,蛇也是蛊的?一种。
果然,看到蛇,小丫头瞬间眼睛一亮,当车向她游去,她也不拒绝,甚至主动将当车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