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众人对于治好任我行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任由任我行在他的房间中发疯。在任我行第一次打穿门板冲出来掌毙送饭的小厮之后,教中众人更是无奈地取了铁链将他牢牢束缚在另一间屋内,不允许任何人走进去。
躁狂之下得不到发泄,当晚附近的人都能听到任我行野兽般的嘶吼。到了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那些吼声戛然而止。看守的侍卫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敢进去观看,然而想到东方不败之前下令屋中有任何变化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只好咽了咽唾沫悄悄推开门望了一眼。
这一眼将几个小厮吓得魂不附体,只见教主满口鲜血倒在那里,身体一抽一抽的面对门口,双眼半开半合,也不知是否清醒。其中一个小厮急忙飞奔而去将事情告知给守在隔壁院落里的东方不败,不过片刻,东方不败便赶了过来。
看到屋中的情况,其他人想到之前大半夜的惊魂,哆嗦着不敢上前,只能看着东方不败一掀衣摆便走了进去,心中暗暗佩服左使艺高人胆大。东方不败没理会其他人的想法,他听得清楚,任我行此时呼吸微弱,明显已经晕眩过去,就算没晕,他也不惧他。
屈膝蹲下先试了一下任我行颈部的跳动,而后扳过他的脸,入目的鲜血让他皱了皱眉,伸指一探,眉头微微一跳:他竟将舌尖咬碎了?难怪口中那么多血……
才想到这里,手指忽然剧痛,东方不败反射性抽回手指,上面血淋淋的两道齿痕,好险没被那人咬掉。他惊怒地瞪过去,却发现任我行半眯了眼正瞪着他,那双眼中愤怒与不甘并存,哪还有丝毫之前的浑浊?
醒了?!
一惊之下随即反射性地望向任我行后脑,果然见到之前插入的银针隐隐露了头出来——任我行的功力果然不容小觑,没想到疼痛竟让他回复了清明,居然还能将银针逼出。
他之前刺入的这根针正遏制着吸星大法的运转,这个方法是他“过去”研究吸星大法时琢磨出来的,这一针刺下去之后平时不易发觉,但若有人用内力冲击此处穴道,就会立刻导致他经脉中内息倒流,轻则走火,重则残废。他也算是算计了向问天一把,因为他知道任我行与向问天向来亲厚,多半会告知给他一些关于吸星大法的运功方式,只要向问天出手,一定会试图用内力冲击此处,导致任我行走火入魔。
而此时这根银针被任我行的内力挤出小半,多半是任我行已经察觉到了那处穴道的滞涩与怪异。幸好是他先进来,而且因为之前的疯癫,此刻没人敢接近任我行,东方不败袖摆一拂干脆抽了那根针出来毁尸灭迹,而后一指点上他颈侧,又在他下颌面颊几处穴道推了推,这才站起身。
他背对着门外,动作又迅速无比,完全不担心会被旁人看去。做完这些后其他人也才反应过来,有大胆的忙走近几步:“左使,您——”
东方不败站起身,悄然将银针藏了起来,道:“教主癫狂之下伤了舌头,失血过多所以晕厥过去了,我已经点了他的穴道止血,去叫大夫,还有,告诉小小姐一声。”
这几天任盈盈累得够呛,她毕竟还小,出了这场变故便病倒了。东方不败有些强硬的逼她养病,许诺过若是教主有什么消息都会告诉她。小姑娘对他信任得很,倒是不疑有他,加上身体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乖乖的回房休息。
“是。”小厮听命离去,东方不败望了眼地上真正昏迷过去的任我行,视线下移瞥了眼自己兀自滴血的手指,神色阴郁:他倒是小看了这个人,显然之前的奄奄一息是装出来欺瞒他的。看他方才恶狠狠的神色,想必已经了解自己的打算了。
不过知道又如何?大势已定。东方不败傲然地眯起眼,刚才他点在任我行唇舌附近的那几指不仅仅是止血的作用,他还用巧劲沿着对方舌头上被噬咬出的伤口震了震,就算他这次清醒了,也休想再开口说话。任我行不是能忍会装吗?那就干脆让他装个够好了!也算是给“曾经的自己”出口恶气。
不是东方不败心狠,且不说他本来就不是大度之人,任谁曾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后”尸身还要被人亵渎都不会觉得爽快——很不幸,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刚刚“死掉”的一段时间内记忆都还存在,清楚地知晓有只禄山之爪曾摸了不该摸的地方,还有那番对话以及那人得意洋洋的虚伪神情——如今既然重生一次,他会让他好死才真叫怪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如他所想,任我行再度清醒后发现自己口不能言,手足被缚独自关在屋中后只能从喉间不断地发出低吼,却什么都不能做。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连他自己都以为他已经疯了——看到女儿站在窗外痛心的看着他,然后摇摇头离去,任我行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更可怕的是,他的内伤根本就没治好,内息依旧混乱,又没得到更好的治疗——没有人敢靠近他,外面的小厮都窃窃私语着,东方左使都被疯子咬伤了,谁还敢靠近他?连送饭都是用绳子吊了竹篮进来便罢,却没有人想想,若真是“疯子”,怎么还会安分的吃饭?
当然,任我行也确实没安分的吃饭,他因为焦躁与绝望多次摔了盘子,久而久之,就算他不再摔盘子了,也没有人再会用正常的目光来看他。
他此时已然长久地处在幻觉当中,那些幻觉里东方不败站在他的面前,趾高气昂地嘲笑着他的高傲与轻信,他一遍又一遍的想扑上前撕烂那张可恶的脸,却一遍又一遍地被束缚着自己的铁链子拉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