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咬唇不语,却红了眼眶。
田氏愤怒过后,声音里全是哽咽。
“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娃,从小骄纵,家里那个兄弟没让着你宠着你?咱家虽比不上那些个富裕人家,可也是把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你可倒好。不要爹娘为你苦心谋求的婚事,一门心思的要给老男人做妾,甚至不惜未婚先孕来威胁你老子娘。”
“你在温家这许多年,你爹和兄弟就被人指指点点许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放妾文书,成了自由之身,家里哪个人不为你欢喜?就说你大嫂,当天就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着你回来,后院的鸡都给你杀了两只!家里哪个曾说过半句嫌弃你的话?”
温老爹这时候面色呐呐的解释道:“当时给依依放妾文书是情非得已,实在是族老们逼得急。依依走时,带走我温家财产和宅院,这也是因为我们全家人都信得过她!”
田氏面目凶恶的瞪着温维明,似乎就等着他往自己的话里钻,“温掌柜的意思是…温家有难,便让我女儿倾囊相助,甚至不惜给她放妾文书。等风头过去,我女儿又该乖乖回到你身边?温维明,你莫欺人太甚!”
温婉的脸被臊得通红,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温老爹。
其中还有她这根巨无霸搅屎棍的功劳。
“老夫人,您息怒。这件事…是我做的主。当时父亲病重,我年轻气盛,又别无他法。所以想得很不周全。当时这事儿…我父亲并不知情。”
柳依依也捂着脸道:“母亲,我离开温家是被逼无奈,当时大姑娘跟我说得清楚,一切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田氏眯着眼睛笑,“那如今呢?这都快半年过去,他温维明可曾答应八抬大轿把你请回去做正妻?”
柳依依惶惶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爹娘生你一场,不是让你来被人糟践的!”
“你若但凡有点良心,也该为你老子娘想想!”
“你自己也是生儿育女的人,若温静有样学样,跟着老男人没名没分的私奔,你是不是喜爱能体会痛不欲生的滋味?可恨你如今三十有余,白活一大把年纪,为了情情爱爱便抛弃你老子娘,既然如此,我便来打醒你!”
“从前万般都是为了你考虑,如今也是时候为了你兄嫂考虑,为了整个柳家考虑!”
田夫人咄咄诘问,柳依依招架不住,只能无助流泪。
温婉抿唇,脸色难看。
屋内只有柳依依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柳老爷子起身,他身形高大,阴影如山一般将柳依依笼住。
“柳依依,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爹?”
柳依依眼泪不断往下流,“爹说这话…当真是诛心。从小到大,爹是最疼我的,没打过我,没骂过我,别家姑娘有的,我全都有。就连爹出门看望外祖,都会在路上给女儿带一根红色的头花。”
那双粗糙油腻的手,就这么紧紧拽着一朵红色的小头花,攥了一路,直到手心里都是汗臭,只为了他家姑娘爱臭美。
“好,算你有点良心。既如此,爹就只求你一件事。”柳老爷子长长一叹,那孔武有力的臂膀仿佛被压垮了一般,沉沉的抬不起来,“从今日起,断了跟温家所有来往,温家人以后是好是坏,是生是死,跟你柳依依没有关系。你若挂心温静,她以后出嫁…我为她添上一笔厚厚的嫁妆,就当是全了你和温家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