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宅老早就派人去通知主人,迎出前院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名郭承庆,正是郭承寿的嫡亲兄长,以皇后侄子身份门荫入仕,如今在三班院中任官,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狄进上前行礼:“狄进拜见郭郎君!”
郭承庆露出笑容:“仕林,你与无邪是好友,便唤我一声延休兄如何?”
郭承寿字无邪,是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希望再无外邪入体,而这位的表字延休,乃是长久荫庇之意,倒是正符合郭家子弟的身份。
“延休兄!”
狄进对于郭家的态度,其实是不远不近。
他与郭承寿关系不错,不会像同时代某些文人一般,为了展现出所谓傲骨,故意与外戚为恶,但毫无疑问,外戚之家的恩惠是绝不会受的。
这份态度,也反应在接下来的筵席上,尤其是郭承庆邀请他住在这太平坊的豪宅之中,更是直言不讳地道:“多谢延休兄美意,只是我一心备考,欲寻一清静之地,太平坊并不适合。”
郭承庆遭到拒绝,倒是不怒,反倒更高看了一分,抚须笑道:“那便预祝仕林一举登科,前程似锦,来日在太平坊中也有自家的府邸了!”
武将世家就是直接,不拐弯抹角,狄进倒也喜欢这份说辞,举杯畅饮。
接风洗尘的宴席过后,又在郭家住上一日,就到了在京师寻找住处的时候了。
北宋京师的房价之高,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夸张的,毕竟汴梁这地方,其实并不适合当首都,宋朝建国之初,城市的设计容量是三十万人,如今内城外城,固定流动,人口加起来朝着百万奔了,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寸土寸金就可想而知。
现在是仁宗前期的天圣年间,勉强还好,只是一些京官没钱买房,需要租房子住,越到后面宅子的价格越是惊人,到了清贫些的宰相都要租房的地步。
狄进觉得自己未来必定会在京师拥有一套宅邸,但现在还是算了吧,雷家之前酬谢的三千贯,在并州能置办一处豪宅,到了这里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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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的话,他也不客气,直接拜托了郭家宅老,寻一处信誉靠谱的牙行,很快就在老桥巷寻到了一座宅子。
“前院后宅,大小合适,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又能闹中取静……周遭可有歹人生事?”
“请大官人放心,此地离开封府衙都是不远,差人常常巡察,没有贼子敢作乱的!”
“很好!”
狄进微微点头。
治安状况,亦是租房考虑的必要条件,倒不是害怕危险,他们这一家子基本上是伤害别人的份,主要是万一出了事,有些人老嘀咕,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案件发生……
那是诽谤,诽谤啊!
现在环境地段倒是满意了,但价格方面也颇为惊人,一年的租金足足两百贯。
对于这个价格,狄进和朱儿不觉得意外,雷九都觉得肉疼,更别提林小乙了,居京师果真大不易。
签订租房一年的契书后,牙人又介绍起了仆婢的雇佣,但即便接下来有护院或婢女,也是留给雷家精锐的,在解决皇城司朱氏一案之前,狄进都不会用来路不明的人。
牙人遭到拒绝,又不死心地提了几嘴相熟的酒楼商铺,算是打了广告后,才告退离去。
等出了院门,牙人心中默算了一下今日的收入,倒也美美地哼着小曲往巷外走。
刚到隔壁,却见大门打开,一位宽袍广袖,头系幅巾,面容俊美的文士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操着一口江南口音道:“尤七,隔壁宅子被你租出去了?”
牙人一惊:“公孙郎君?你怎的搬到老桥巷来了啊?”
俊美文士理所当然地道:“原来合住的宅子死了人,案子虽已破了,但府衙之人进出,扰人清静,自是要换个地方,话说我在你那里租三回房了吧,怎的都出了事情?”
牙人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连连摆手:“公孙郎君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牙行一向有信誉,一向有信誉!”
俊美文士淡淡地道:“这么说是我命里犯煞,流年不利了?”
天气还冷,牙人的额头却是冒出汗来,眼角不断向后撇去,生怕被刚刚爽快定下一年租契的大官人听到,好不容易到手的佣钱飞了。
俊美文士只是稍作感慨,倒也不是生怒,毕竟那场合住士子的谋杀案,让他三下五除二地破了,心中颇为自得,自然不会为难这个介绍的牙人:“去吧!去吧!瞧你紧张的~”
“公孙郎君安好!小的告辞了!”
牙人如蒙大赦,赶忙躬身一礼,在奔出巷子的同时,回头同情地看了眼刚刚租出去的宅子……
有这么个人做邻居,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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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狄进坐在新的书房里,右手捧着书卷,左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扬起眉头,夸赞道:“这个桂花糕做得不错,甜味恰到好处,哪一家的?”
古有“春吃花”一说,以花制成的糕点不得不尝,而宋朝的点心做的是真不错,尤其京师的正店,虽然达不到后世美食的地步,但也让狄进久违地感受到了口舌之欲,之前可都是练武后,为了填饱肚子的,谈不上多么好滋味。
林小乙见公子吃的开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在长庆楼买的,这家刚刚得了正店资格,膳食上佳,价格公道。”
搬进新家后,朱儿负责在家里的卫生,雷九负责外出探听消息,林小乙就负责食物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