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一直观察这边,见了顿时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在得知自己将要当头儿了,顿时大喜过望,连连躬身:“多谢狄公子!多谢任县尉!”
这声公子喊的就有些谄媚了,乔二倒是牢记谁对自己更有帮助,相比起这以后都不见得打交道的封丘县尉,自是要巴结好同乡的传奇士子!
狄进也点了点头:“好好照顾我狄青兄弟。”
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怪异,怎么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乔二赶忙保证:“请公子放心!俺一定将狄青当成亲兄弟对待,不教他吃半点苦头!”
这边安排妥当,那边众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在失魂落魄的店家王厚注目下,客人显然是全部要离开的,哪怕外面还在飘着小雪,也没有人愿意待在这个不祥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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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长义眼珠转了转,也投桃报李,当着众人的面相送:“六郎,本官送你一程!”
眼见封丘县衙的县尉和衙役,簇拥着一位少年走了出来,停下脚步的众人不仅不惊奇,反倒理所当然地观望着,然后在狄进走近时,或一揖到底,或抱拳躬身。
那是由衷的感激与敬佩。
感激这位堪破奇案,免除了大伙儿原本都要去府衙走一遭的风险;
敬佩这位堪破奇案,不仅推理过程震撼众人,更寻到证据,让真凶哑口无言的能力;
就连任长义都有些感慨,默默地道:“这才是破案缉凶后应有的尊重啊!”
气氛正佳,不料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并州狄仕林,吴景是我假名,贫僧法号悟净,你且记住了!”
众人色变回头,就见那被打晕的吴景居然苏醒过来,朝着这边大喊:“三年前,开封府发生了一场至今无人能解的灭门惨案,那可比我犯下的案子难得多,你敢应下么?”
“还不将这贼子的嘴堵上!”
任长义又惊又怒,衙役赶忙去堵嘴,生怕再从这凶手嘴里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语,节外生枝。
狄进脚下顿了一顿,平静地回应:“这般杀心戾气,就别以出家人自居了,佛家要求得清净心,你可有半点清静之意,这个法号更是一种玷污!”
说罢,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后一句话般,举步离去。
……
但刚刚踏足官道,骑在马上的狄进就开口道:“姐!”
狄湘灵与之心有灵犀:“六哥儿想要查什么,我折回去一趟便是。”
狄进道:“这场客栈恶鬼杀人的起因,是五台山武僧悟净,为调查当年京师一场灭门案,不择手段地制造出更多的恶鬼杀人事件,以死人逼迫开封府衙……此人着实丧心病狂,不过就算想要牵连无辜,仅凭一人之力,也没办法既在蜀中当护卫,又联合远在河东路押送犯人的董霸,还有那为小七作下恶鬼批言的云游道人……”
狄湘灵微微点头:“伱怀疑他还有更多的同伙?”
朱儿在边上听着,很是赞同:“我看是肯定有,还是五台山的和尚!寺院里的武僧,关系可亲近得很,帮了一个,可以招揽一群,得罪了一个,也会招惹一窝,我盗门就不太愿意跟大相国寺的僧人为难哩!”
狄湘灵冷声道:“招惹一窝又如何?多杀些,惧怕了,自是清静!”
朱儿缩了缩头。
狄进认可朱儿的江湖经验,但不觉得悟净是五台山武僧,此案就一定是五台山插手:“此案之后,我在开封府估计也会有些许名声,既然借此扬名,总要承担一些后果,防范于未然吧。”
“交给我!”狄湘灵飘然下马,潇洒的身姿闪了闪,融入风雪中,消失不见。
狄进则侧头,望向那依旧笼罩在风雪中的客栈,轻轻一叹:“疯狂的凶手,无辜的亡者,希望这样的案子越少越好……走,我们入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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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宋朝官道的规制,道畔必须杨柳夹路,苍松翠柏,北方为了遮蔽风沙,南方则是加固路基。
官道旁每隔五里,则要立一块石碑,上面刻有仪制令上的交通法规,醒目的地方还有编号,懂算术的行人算一算就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一目了然。
当然,规定是规定,现实是现实。
狄进一行从河东路并州一路南下,抵达京畿路开封府,途中就没见过严格遵守这些规定的官道。
但距离汴京越近,道路确实越来越宽阔,两边甚至还有砖石砌起的排水沟,据说在合适的时节,里面还会种上莲荷。
而距离城墙还远,才抵达郊区的位置,官道两旁,已经没有闲地了。
熙熙攘攘的街市,鳞次栉比的屋舍,有粉墙黛瓦的平民百姓家,有高墙飞檐的富商园林,有琉璃瓦顶的寺庙道观,若不是还未见到汴京的城墙,恐怕都以为他们早已入了城。
而路上的人更是极多,前两日还在下大雪,现在的官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南来北去的车马,一眼望不到头。
何止这一条官道,汴京有十三座城门,各条水路通道,皆是如此!
也难怪周邦彦的《汴都赋》里称,安邑之枣,江陵之橘,陈夏之漆,齐鲁之麻,姜桂藳谷,丝帛布缕,鲐鮆鲰鲍,酿盐醯豉……全天下之物汇聚于这座城市之中,无所不有,不可殚纪。
当然,“词中杜甫”周邦彦现在还未出生,长达七千字的《汴都赋》也是向神宗进献的,如今的天圣年间,其实算是北宋的前期,汴京城没有描述里那般繁华。
但即便如此,无论是从未出过并州的林小乙,还是在北方也见过世面的雷九,都看呆了眼,雷澄更是瞪大了小眼睛,由衷感叹:“不愧是京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