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所有人都看不懂。
那只碗被连丕端着在众大臣中间走了一圈,他们好奇地探头看,看也看不出什么,血已经彻底晕开,清水变成了淡粉色。
等所有人都看过,太后冷冷开口:“相融了,如何?”
黄淼胸口胀痛,跨步出列痛斥道:“太后如何对得起先帝的偏爱!如今事发还如此坦然?我湘国就没有法度了吗?”
煜王斜他一眼,唇角翘了翘,无奈。
这老头真是,脾气上来连皇帝都敢顶撞,就别说是太后了。
太后冷笑:“相融了就是骨血相连?愚昧!”
她冷哼一声,拉起连丕的右手,高举给众人看:“方才与本宫滴血认亲的可不是肖天耀,而是连丕,各位臣工若不信,可以回去试试,不管有没有亲缘关系,两个人的血大多是能相融的!”
金阶下登时议论纷纷。
李庭霄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也早看到了他们在台上的小动作,在黄淼尴尬的目光中,他笑着问道:“母后,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用肖天耀的血?是心虚吗?”
“煜王!”肖韬素先火了,“你无凭无据却利用我们父子污蔑太后,其心可诛!”
“右相怎么能这么说呢?”李庭霄挑眉斜睨他,“母后也说了,两个人的血大多情况都能相融,那也没证据证明肖天耀不是你们俩苟且之后生的不是?倒是母后刻意避开与他一起滴血,更像是在本能避祸,诸位觉得呢?”
他环视在场众人,目光看向谁,谁就赶紧低头,生怕被他拉出来顶锅。
但明显,很多人都站到他这边了。
“你放屁!”肖韬素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再顾不得殿前失仪,指着他破口大骂,“如今天下动乱,你还在这里勾心斗角!我看你才对不起先帝!”
李庭霄一点也不动火:“右相,本王知道你能耐大,陛下不在,如今国家大事都是你右相做的主,本王算什么?你脚下的一只蝼蚁罢了,右相跺跺脚,天都城的两万骁骑卫就能踏平了我的煜王府。”
一拳打在棉花上,肖韬素侧头跟太后交换了眼神,冷哼着一甩袖子。
李庭霄继续笑着挑衅:“右相,西江再跨越半个江北道就打到天都城来了,你还在这追逐权势,不怕有一天被西江王挂在城外祭旗吗?”
肖韬素反唇相讥:“你煜王不是能打吗?这回怎么了?倒是出兵迎战啊!”
李庭霄摊手:“皇兄也没下旨啊,若是皇兄下旨,本王必带四千亲卫营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在场众人都知道,如今湘帝状况不明,直接掌管天狼军旧部的兵部尚书丘途死了,铁鸢卫的将军盖鑫也死了,对于曾经的十万兵马来说,他煜王就是最大的,只要他一声号令,何止四千亲卫,他这些旧部都将是他的拥趸,那些可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
而现在,守在西尖驿的铁鸢卫名义上在对抗关外的朱云察,实际上根本没见动作,而那些被划归兵部的天狼军十个能走了七八个,都说是回家务农。
崇氏也知道,如果以湘帝的名义下旨令他抗敌,他们兄弟二人势必要见上一面,所以压根没提这茬。
李庭霄轻笑:“恐怕母后的消息不太灵,还有一事,本王觉得还是事先说一声,西江已跟绵各墉冬察部合兵一处,昨夜大军连占江北道十座城,如今距天都城不过九百里,本王今日之举为的不是让母后难堪,而是为了让诸位同僚看清实时,本王的细软已收拾妥当,下朝后便出城去了,诸位自求多福!”
金殿上瞬间大乱。
崇氏先是为他带来的消息瞠目结舌,而后慢慢咬紧牙关:“煜王,你敢惑乱人心,当本宫没防着你吗?”
“把城门和宫门全关了!看哪个敢走!”她朝殿前值守的骁骑卫一挥袖,“煜王觊觎皇位,结党营私祸乱朝纲,先把他给本宫拿下!抄了他的家!”
殿外再次冲入四名骁骑卫,如狼似虎地朝李庭霄冲上去,为首那人还没等碰到他的胳膊,便被他一锏抽中面门,血流如注地倒下去。
李庭霄顺手夺过他的腰刀,倒提着抹了第二个人的脖子。
血溅金殿,注定今日无法善终。
群臣惊恐退后,留李庭霄被十几名骁骑卫围在当中,他脸上毫无慌乱之色,目光穿过面前的重重阻隔望向金阶上方。
“母后,你上回派柳伍追杀栗墨兰才惹得今日兵临城下,又因你失德才导致天都城孤立无援,你那天还差点害死我和我的阿饮,也得做个了断。”
崇氏打了个寒噤,脸色煞白,一手拉着肖天耀,一手被连丕扶着,脚步凌乱地离开金殿。
李庭霄冷哼,环视周围的骁骑卫,刀尖下垂,转身对着殿门外。
骁骑卫上将军夏虹一早便到东城门开门放行,三千亲卫冲入皇城,皇宫内喊杀声刀兵声渐起,越来越近。
他冷冷道:“还不投降?想死吗?”
负责皇宫内值守的骁骑卫此时才明白外面发生
了什么,闻声,纷纷放下了刀。
他长出一口气,望向金阶尽头的龙椅,自嘲一笑。
今天他的举动十分冒险,可以说九死一生,本来应该等西江王里应外合再行动的,可他实在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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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窑的守卫穿的本身就是普通百姓的衣裳,一路上不用怎么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