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创造了我,师哥,我是余桐不过我也是余槐,因为他把余槐的魂灵献祭了。”
这句话来的突然,就连说这话的人都毫无情绪波澜,就这么平淡的说出这件事,但却是在心里炸开一个雷,轰然掀起万千惊涛骇浪。
“就在我的身体里,现在有两个魂灵,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余槐的。”
所以让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恨师尊,如果不是他在送二人下山时留给余槐的一缕神魂,他们不会成为孔青的目标,修为深厚的一缕神魂刚好让本就是双生子的二人成了最好的祭品,如果不是景行擅自离山他们二人又怎么会分开,怎么会被抓住……衅骨双生,一身两魂,这都是因为他们。
当时的宋寻因神魂散去两缕不敌他人才会沦落到被百姓凌迟去肉的下场,而也是这一缕原以为救命的神魂成了余槐二人悲剧的开始。
其实在幼年时余桐二人就是因为要被献祭才逃出行鸟族隐居的山林,被宋寻捡了回去,这些年余桐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他和余槐都是行鸟族人,而且就是最适合实施禁术的双生子,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和余槐一起被关在小小一方天地中,这个小房子里就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每一天他们都无比期待着送饭的阿嫂来,因为只有那时候才能透过门打开短暂的缝隙窥见世外天地。
余桐记得那一天开始的喜悦和欢心,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见到了族人,还有他自以为的欢迎仪式,真好,真好……
他从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太阳,居然是在自己既定的死期。
……
当年他从山中掏出来,不过没想到居然还是难逃命运。
他终究还是成了祭台上的人,在众人的愚昧虔诚的恭迎下,被期待已久的邪神诞生了。
余槐倒在血泊中,视线却一直在他身上……他的嘴一开一合,说着什么,余桐知道他在说——活下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带着他们的希望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宋寻的这缕神魂他们成功了,余桐成了一身二魂的邪神封印在行鸟族老槐树下,而余槐他的弟弟被埋在他上面,肉身成了滋养他的养料。
肉身饲养,腐烂的肉在泥土里成了养料,即使再抗拒余桐还是被迫吸纳了,他吞噬了他的亲弟弟,甚至但是得余桐因身为邪神发达的五感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就埋在他上方不远处的余槐的尸体,从冰冷到腐败……直到散发出恶臭。
这味道经久不散直到余桐麻木,直到他再也不会察觉。
这是他在世间最后的亲人,是当时年幼体弱却不离不弃,拖着受伤的他踉跄逃生了一日一夜才从山里跑出来的弟弟。
可他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死的屈辱无辜,甚至因魂灵被束缚在自己身体内,而无法进入轮回,就这么被死死困住了。
邪神,不是生而为神,也不是修炼而成,是被献祭被人生生创建出来的,不过却真的能长生无尽,修为深厚,但与之相伴的就是时时刻刻难以克制的杀戮欲望,是脑海里根本无法压制的各种邪恶念头。
邪神吸纳天地怨气为自身养分,在利用这些力量的同时自然对应的,作为邪神的余桐心里也是被这些怨念充斥,加之他无法融合余槐的魂灵导致他经常癫狂难以控制。
但他甚至都不能死,因为永生,所以即使他多么厌恶自己的生命,厌恶这个窃取了弟弟生命的自己,他都必须活着,永生永世的活着。
茍且偷生,痛苦度日,日日被愧疚和过去纠缠,日日崩溃痛苦,几乎是时时刻刻他都能听见自己耳边各种鬼魅邪鬼的低语,他们在勾起他的愤怒,勾起他的邪恶一面,这些都是他们最好的滋养。
这些鬼魅是杀不尽的……即使耳边清净,余桐的心里,也是不清净的。
……
他的能力远远超出孔青的预想,因此事情并没按着孔青最初的预设进行,他反而被杀了,从此带着他永不泯灭的魂灵一起,永生永世跪在祭台上赎罪,向悯生宗众人,也向余槐。
“我想不明白,也不能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我要这么倒霉,这些事困扰我太久了,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别人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根本不需要明白原因,我只要足够强大就不会被欺负……至于过去欺负我的人,我都会一一报复回去,让他们知道那种滋味。”
“师哥,你该醒了”,少年的脸近在咫尺,在他苍白的面色上绽开笑容,他此时仿佛高举镰刀的死神,锋利狭长的刀刃即将划过众人的脆弱咽喉,他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生命收割。
“你已经在这里太久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看见你接下来的反应了。”
去吧,去迎接属于你的噩梦,去看看我亲手给你们制作的人间炼狱。
生不如死
少年脸上残忍的笑依旧历历在目,不过景行的意识却逐渐难以控制的被抽离,视线逐渐模糊,最后变成漆黑。
等再睁眼,他恍惚间觉得一切景物都没变,但下一秒就发现了区别,这里不是连云去雾也不是那个行鸟族村庄,而是就在刚才那个底下宫入口,之所以一开始景行会产生那种错觉,就是因为此时在他面前也有一个祭台。
而在祭台中间正被捆着的人就是宋寻!
余桐见他醒来才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响指,随着声音落下,宋寻也缓缓睁开眼从昏迷中醒来。
“不好意思骗了你”,余桐的语气毫不歉疚,说的理所当然,看宋寻脸上明星的疑惑,他懒散的走到面前蹲下,“这样你是不是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