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很不高兴。
周弘正一边骂一边被拖了出去,当然,萧衍不会杀他。
看皇帝这么坚决,刘勰知道多说无益,他向皇帝提议:“陛下,如今老臣年老体衰,已经是个无用之人,我想削发为僧,为前太子超度,请求陛下恩准。”
“刘爱卿,你是国家栋梁,怎么能舍身佛门呢?”
萧衍的舍身同泰寺是行为艺术,为的是捞钱,他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只是走过场。
无奈,刘勰这次是真的伤心了,他和萧统亦师亦友,儿子萧欢却没能做成储君,他认为自己愧对萧统。
刘勰知道跟皇帝多说无益,只是默默退出了皇宫。
几天后,他用火烧掉自己的头发,头皮都被烧伤了,再也长不出头发,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没几年就在寺庙中郁郁而终。
七月初七,28岁的萧纲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子,为了安抚萧统一系,萧衍把萧欢进爵为豫章王,萧誉进爵为河东郡王,萧詧进爵为岳阳郡王,另外两儿子也都有封赏,萧统这五个儿子个个都很优秀,他们能安心么?当然不满意,这是后话。
但萧衍很满意,他这一辈子活了那么长,经历过太多政治斗争事件,他就希望看到萧统一系和萧纲一系明争暗斗,他在中间玩平衡,这皇帝的宝座才能稳当。
萧纲很快便进驻东宫,他看到萧统留下的诗作以及生前的住所,不禁悲从中来,掩面而泣:“大哥,你怎么走得这么早!”
适逢徐陵正在谋划编纂诗歌总集《玉台新咏》,庾信建议道:“太子,不妨把《西洲曲》编入《玉台新咏》,以作纪念。”
“微臣同意庾兄的建议。”
徐陵也表示赞同。
萧纲很爽快答应了。
周弘正趁机进言:“殿下,如果您真觉得想帮前太子做点事,那就请除掉鲍邈之这个阴险小人。”
鲍邈之也被萧衍安排在东宫做事,萧纲能做太子,鲍邈之也出力不少,他以为自己有功劳,时常在萧纲面前溜须拍马,但萧纲一直对他不感兴趣。
“对哦,就是这个家伙陷害的我大哥。”
萧纲想起鲍邈之就来气,一心要为大哥报仇。
鲍邈之除了在东宫伺候太子,还经营拐卖人口的业务,这一次马失前蹄,被他拐卖的人侥幸逃脱将他告发。
本来拐卖人口在当时罪不至死,但萧纲对此不依不饶,下令将鲍邈之砍了。
不久后,萧纲便过上了漫长的文人生活。
庾信是庾肩吾的儿子,出身南阳庾氏,徐陵是徐摛的儿子,出身东海徐氏,二人都是官二代,都有才华,都是当朝以及后世著名的才子,并称“徐庾”
,他们写的诗歌自成一派,叫做宫体诗。
内容就是宫廷生活,题材基本上不出花鸟风月、醇酒美人、歌声舞影、闺房器物的范围。
当然,萧纲的文学集团里也不只庾信、徐陵这些吟风弄月的人,也有严谨的学术大家,比如萧子显。
萧子显是南齐开国之君萧道成的孙子,和南梁的皇族也是同宗,他喜欢学术研究,远离政治,所以也就在南梁生存下来,没有受到牵连。
萧子显最著名的著作就是《南齐书》,是最早的关于南齐的断代史。
当时,萧纲集团的核心人物是徐摛,宫体诗这个称号也是他取的,他既是文坛领袖,又是实干家,无论大小事,萧纲都交给他去处理。
听说太子那里搞出了一个宫廷诗派,萧衍有点不爽。
“你那里是文学的中心,那我这里是什么?”
萧衍十分敏感。
“陛下,依我看都是徐摛在背后搞鬼,太子可能毫不知情。”
领导有情绪,马仔就要提供发泄口,朱异太了解萧衍了。
萧纲是自己刚刚册封的太子,当然不能动,只能找徐摛来背锅了。
萧纲首先慌了:“先生,父皇召见你不知所为何事呀。”
“太子放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老臣自有办法。”
徐摛毫不在意。
面对萧衍的质问,徐摛神态自若对答如流,有理有据,谈着谈着还扯到了五经以及佛经,听得萧衍如沐春风,本来萧衍是打算收拾徐摛的,没想到却被徐摛的学识深深折服。
一来二去,徐摛多次出入皇宫,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这可不行呀,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也得给他腾位置了。”
朱异感受到了威胁。
随后朱异找到皇帝,一脸大公无私地说:“陛下,徐大人是个人才哇,我提议重用他,让他去地方锻炼锻炼。”
萧衍未免看不出朱异的心思,他乐得看到大臣之间这种你争我夺,于是就批准了。
徐摛得知皇帝的任命后,倒是很高兴,他对萧纲说:“把我外放太守,以此换来太子的平安,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