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不会,不会让表妹你,做压寨夫人,受伤害。”他虚弱的说,面容含着笑意,那一抹笑容如天际的第一抹晨光,幽暗中如此的绮丽动人。
那双手试探着来拥她时,她不再抵抗相拒。
他扳过她的脖颈,额头贴向她的额头,碰触在一处时,那双黑白分明的明眸闪熠星芒,那么温柔多情的相望,她仿如要在那灼热的目光中熔化,只顺从的任他轻扶过面颊上每一寸肌肤,冰凉的唇亲吻她的面颊。
马蹄声传来,一阵噪杂的叫嚷声,春晓心一惊,难道贼人追杀上来?不幸被她言中。
“莫慌,有我!”昭怀虚弱的声音,一个手势示意她和绝尘驹轻声,因躲在山石下,眼见黑黢黢的山道间奔来一队车马。有马有车,这便不似恶人,春晓少了分提防,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莫不是三小姐和珊瑚都搭他人的车回转驸马府了?”
自己是,是二管家,是家人来寻找她!
春晓起身喊叫:“二管家,我们在这里!”
灯笼火把,光亮移来,晃得春晓用手遮挡刺眼的光亮。
“晓妹,晓妹可是你?”焦虑的声音,她缓缓放下手,澜哥哥,是她的澜哥哥,是澜哥哥寻来了!
眼前一阵湿润,急于起身,怀里的人却“哎呦”一声惨叫,紧紧勾住她的秀颈,她慌得俯身,但那份尴尬可想而知。
“三殿下伤了。”她说,面颊微热,竟不敢去看惊澜。
澜哥哥身上有鞭伤,一路奔波已是辛苦,又赶来深夜寻她。
若换了往日,她定会冲去澜哥哥怀里,咳咳的两声咳嗽预示着什么,她不得动弹,家丁围上。
“轻些,三殿下为救我负伤,刀口的血才止住。”她说,又一阵心惊肉跳似觉不妥。
“血?晓妹,你这是如何了?”惊澜急得拉住她的手,看她身上的血迹。
“是昭怀,负伤,蹭在,表妹身上……的血渍。”他得意的解释,含着几分炫耀和挑衅,她看到一抹失望从澜哥哥目光中划过,却又深深掩饰。
“速速赶去大悲寺,此地不宜久留。”惊澜说。
“本御,挪不动,伤重。”昭怀哼哼唧唧耍赖道,先时都不见他如此矫情。
“不回寺院,如何请郎中疗伤?”春晓嗔怪道。
“有表妹为昭怀包扎伤口,足矣。”他闭眼戏弄般应道。
“三小姐,这是,这是如何了?”二管家慌得问状况,也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意外,家丁们更是一脸惊愕。
她不由语讷,该如何解释山道的意外,似乎这场意外如此的巧合。
马车断辐,庄伯一去不返,山贼劫色,昭怀赶至,而这本是应允了来接应她的家丁们却是姗姗来迟。难道一切不过是天缘巧合?她不能不犯疑。
珊瑚寻到了,已是两日后。
珊瑚疯了,见人就躲,慌得大哭大嚷,拼命摇头尖声惊叫。
春晓心急如焚,试图去安抚她,但歇斯底里的珊瑚险些抓伤她,紧紧拉住胸前的束帛生怕人撕扯般,惊慌失措,俨然认不出她是何人。
珊瑚的目光呆滞,空洞得无神,嘴里自言自语些什么无人能听清,只是那凄惨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碎。
“珊瑚,是我,三小姐呀,你看看我。”春晓不顾翡翠的拦阻近前,珊瑚只对她傻傻的笑,叼了食指,似是素不相识。只傻笑了片刻,笑容猛然凝滞,忽然惊哭着躲避了大喊:“不要!不要放蛇!我听话,不要!”
一旁的仆妇们窃窃私语,面带余惊。
大哥至仁歪带幞头哼了一声骂:“这些毛贼还真是艳福不浅,深谙此道呢。”
安嬷嬷捶了至仁骂:“大公子胡说些什么,可看了小姐们还在。”
“珊瑚,珊瑚,我一定为你报仇,一定设法查出这伙山贼将他们千刀万剐!”春晓忍住啜泣,狠狠的话从紧咬的牙关义愤填膺的挤出。
她满心愧疚,她恨自己无力在那夜去保护珊瑚,无法救她出虎口,任她一弱女惨遭蹂躏也束手无策。如今珊瑚寻回,却是生不如死。
她去寻昭怀,她记得昭怀的部属苏全忠如今是凤州父母官。她颤抖着唇立在昭怀的病榻前,不及开口,泪水纵横。
不等她开口,昭怀看她一阵无奈的笑,频频摇头。
珊瑚被山贼侮辱,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且不知山贼现在何方,长公主吩咐府里不许再议论此事。但凤州城四处盛传明驸马府的三小姐郊游时被强盗侮辱,并且传得绘声绘色。
春晓羞恼,不知是谁坏她名节,即便是挥剑,也不知剑砍向何方。
长公主闻讯传她去盘问,她只依了昭怀的叮嘱,丝毫不讲她曾与山贼正面,被山贼追逐险些跳崖。只是说半路车辐断裂,昭怀幸好路过,带她共骑一马离去,才遇山贼劫财,一场打斗。
春晓虽不明昭怀的用意,却知他定是有深谋远虑在帮自己。此时,她比任何时候更信任昭怀。
不过几日,市井里又传言,说被山贼侮辱的不是明府三小姐,而是二小姐若英。
谣言传到驸马府,仆人们议论纷纷,对二姐若英反是指指点点,若英哭闹不停。长公主大怒,亲自传来了凤州府节度使苏全忠过问此事,务必要查明祸首,澄清谣言。
珊瑚日日缩在墙角,披头散发,乱发中露出一双空洞无助的眼,见人来边惊慌避开,嘴中呢喃:“不要碰我!放过我!不要碰我。”
疯神医老皇叔赶来了,是惊澜遣人寻来,昭怀的伤得以处理,珊瑚的病却令老神医也束手无策,他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