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倾国心上却突然冒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来,道:“你的好朋友知道你……我……在一个身体里?”这话说得有几分别扭,毕竟那种无端端和一个女子的灵魂相处在一个身体里的感觉太过于诡异了。
韩丹看看他,道:“当然了,不然她怎么会来救我?”
越倾国眯了眯眼,没说话。
玉倾,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吧?
一开始见面时的关注,之后的刻意接近,再之后的无条件解围相救……其实,为的都不过是这个女子吧?
并不是因为越倾国,而是因为这个叫韩丹的灵魂。
如果没有她的灵魂存在,越倾国就算死掉,其实你也不会多看一眼。
越倾国的心里突然有种钝钝闷闷的感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韩丹却突然笑道:“看到没有?她过来了。”
越倾国心下一动,继而又是一痛,最后则是泛着苦涩的酸意。
抬头,黑暗中,一个纤柔的淡淡人影缓缓飘了过来。
看到韩丹与那人影相谈甚欢,越倾国的心却越来越沉。
那个人,不是他认得的那个玉倾,眼前的这个灵魂与他认得的那具身体在容貌上并无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可是,韩丹明明叫她“玉倾”。
她的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又与他认得的那个玉倾如此相似。
联想到洪国的护国巫女临时换人的不同寻常,越倾国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眼前的这女子,要比他认得的那具身体的年龄大一些,细细想来,该是这女子为朋友而来,不知占了谁的身体,又通过什么手段新得了护国巫女的身份,最后接近体内有她好友灵魂的自己。而自己,自诩一世聪明,以为她是因为爱慕自己才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一边,自己还为她的感情所感动,甚至为她失去了双手,废掉了武功,最后跳下了悬崖。
现在,自己做的这些,算什么?
越倾国冷冷看着交谈的两个女子,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那边玉倾与韩丹聊了一会儿,道:“我们回家罢。”
韩丹笑道:“好啊,我们回去。”
玉倾一笑,转头看着越倾国,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越倾国跳崖,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也伤心伤痛,随之跳下去根本就是条件反射下的举动,跳下了崖后看到那一抹玉魂器的红光才想起来要救韩丹离开,可是她没想到,咒语念完之后,被带走的除了她和韩丹外,居然还有越倾国的灵魂。
她虽然开始是因为韩丹而接近越倾国,最后却也真正爱上了他。
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从没想过要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一直生活下去,也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来自何方告诉越倾国。
不是她不想坦白,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说了她来自哪里,就必然得说为什么到了这里,且不说越倾国会不会信她的话,就算信了,越倾国一向聪明,肯定会想到“有朝一日韩丹要离开”的问题。
玉倾绝不容许自己伤害越倾国,可是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越倾国的灵魂吞噬掉韩丹的灵魂。因此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玉倾关于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是——装鸵鸟。
告诉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后就哄骗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再以后,越倾国被夜舞也就是舒天阙掳走,玉倾就算想坦白也没了那个机会。
于是,千拖万拖,拖到现在。
越倾国就算再傻,看到韩丹也会觉得不对,再看到与身体相貌不符的玉倾灵魂,怕是更怒。
她转头看看越倾国,越倾国的魂体脸上的表情本来就极难看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天才道:“哥。”
越倾国没有应她,只眼神复杂地看着玉倾。
玉倾咬咬牙,虽然心下明知越倾国知道真相只怕更恨自己,但将事情蒙混过关更不是她的行为,更何况,她用的身体是越倾城的——那个在山神洞中以魂相代的奇女子。
“哥,我知道你现在想知道,这门只有全开状态下我们才能通过,趁着时间还有一点,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你听好了。”说着玉倾就将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当她开始讲到那个古装男出现在韩丹家里时,越倾国不由“啊”了一声。
玉倾停下来看了看越倾国,越倾国却没说话,场中一度沉寂。
韩丹的灵魂在越倾国的身体里困得久了,一直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虽然这几天她的灵魂被修补完整,但越倾国的灵魂太过强大,将她与外界隔离得很严。不过韩丹看着玉倾与越倾国之间的暗流汹涌,也大概推测到这两人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此时见越倾国“啊”一声又不说话,不由道:“你认得那个人吧?”
越倾国难得地抬眼看了看韩丹,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误伤了韩姑娘的男子就该是我大洪朝的天武威将军。”
他这样一说,玉倾也不由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天武威将军威名在外,前几年也对越倾国多有照拂,虽然后来据称卧病在床,但实是无缘无故失踪了。此时听越倾国说是天武威将军,她也相当意外。
意外归意外,她又继续将下面的事情一一叙述了一遍。这一次越倾国倒没有再打断玉倾,就算玉倾说着看到越倾国跳崖后她也抱着秋百合的尸体跳了下去,越倾国都没有什么反应。
玉倾心知越倾国定是心里恨死了自己,可是她也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说完后见那门已经完全开了,她叹了口气道:“我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