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那时的她,神采飞扬,明艳动人,哪有一点神经的样子?
此刻失去理智的样子才更像。
那苍白憔悴的脸,空洞呆滞的眼睛,紧皱的眉头里不知道夹杂着多少痛苦,而当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那空洞的眼睛才有了情绪,满是嫌恶。
她的眼睛缓缓垂下,看着自己的手。
镜子里一道银光划过,他定睛看去,眼眸不由得惊恐地睁大。
在她细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叶削薄的刀片。
白色的盥洗台上,公寓配备的一次性剃须刀被拆过了。
锋利的刀刃立刻压在了她的手腕上,就如同架在他脖子颈动脉处,他一点不敢动弹,却汗如雨下。
时间的指针仿佛扎在他的心上,一秒一秒地过去,他的眼前随时会鲜血淋漓。
终于,她直起身,使出全身的狠劲将刀片投进垃圾筒里,两手支着盥洗台,开始急促地呼吸,眼泪也大粒大粒地滚落。
他听到她的喉间偶尔会响起一两声抽噎,接着她就会立刻捂紧她的嘴,另一只手拧开水龙头。
镜子里的她,捂着嘴嚎啕大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站在黑暗中的他,两腿发软,身上像被汗水洗过一样,纯棉的睡衣已经湿透了,粘着后背的皮肤,一阵阵地发冷。
他往墙边一个踉跄,背贴着墙壁滑坐在地板上。
墙内依旧响着哗哗的流水声,可他却仿佛听到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声。
他缓缓抬起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盖住了半边脸,肩膀开始一抽一抽地耸动。
阳光终于爬上了海平线,海面上反射着明晃晃的银光。
客厅的温度仍有些低,黎若谷拿了件薄毛衫套上,便坐在沙发上检查病历和单据,确认无错后,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卧室,不由得叹口气。
“你还没换好衣服吗?”他提高声音问。
“换好了,我在迭睡衣。”赵宁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黎若谷又走回卧室门口,看到她站在窗边把她那件深蓝色的睡衣迭得方方正正的。
“回来再迭不行吗?车已经在下面等了一会儿了。”他催促。
“已经迭好了。”赵宁静说着朝他走来,手里还绷着根皮筋在绑马尾。
黎若谷率先往门外走,车是昨晚他做了决定后,就让师兄的秘书订的。约好8点钟来接,现在已经晚了十分钟了。
“等一下。”赵宁静在他身后喊道。
他猛地收住脚,转过身看到她又跑进了厨房。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
“你在干嘛?”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