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鱼死了。
死在嫁入贺家的第三个冬日。
十一月十五,初雪大吉,贺敏之相邀。
她满心欢喜的前往青龙寺,可等来的,却是山匪夺命的刀。
“对不住了这位夫人,我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冤有头债有主,你若要怨,就怨那狠心薄情的负心人吧。”
歹人的刀贯穿了她的心肺。
由贺敏之随身佩戴的那块贺家祖传玉佩,也从歹人袖口掉了下来。
“当啷”脆响。
她眼睁睁看着那玉碎成无数块,死不瞑目。
她为了贺府为了他,付出了一切,贺敏之竟然要她的命?
情何以堪!
……
草嫩侵沙短,冰轻着雨消。
依稀有人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薛沉鱼蓦地睁开眼,看见窗外的柳树在抽条。
她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鱼儿,鱼儿?”
人声突然在她耳边放大。
薛沉鱼愣愣看着坐在上的婆母刘氏,恍然觉得她的模样年轻了许多。
而后现,堂下还站着个女子,一身寡淡的素色,头上只有一支银簪。
季敏柔!
那人虽然低着头瞧不清长相,但这扶风弱柳般的身姿她是绝不会忘记的!
往事历历在目。
刺骨的寒冷似乎还没散去。
薛沉鱼的指甲掐破了掌心的嫩肉,连心的痛才让她相信这不是梦境。
她竟然重生回到她嫁入贺家的第二年,季敏柔死了丈夫后来贺府投亲的时候。
“鱼儿,让柔儿留下,你意下如何啊?”刘氏再次催促道。
薛沉鱼抬眸看了季敏柔一眼,心下觉得无比讽刺。
前世死前她才知道其实敏柔的婚事就是婆母刘氏给安排的。
当初把季敏柔当儿媳妇培养的是她,后来儿子高中,嫌季家不能对贺敏之的前途助力强行拆散了他们也是她。
却不知是季敏柔运气不好,还是活该与贺敏之再续前缘,竟是刚成婚就死了丈夫。
夫家嫌她克夫,休她出门。
娘家弟弟马上要成婚,父母兄弟也不愿意她戴孝回娘家带去晦气。
老太太终于想起来自己造的孽,心里有愧,自作主张要把人接到贺府来。
却然还要装模作样的派人把她请过来,说想听听她的意思。
前世的她那会儿还不知道内情,刘氏问她意见的时候,她便直言道:“母亲若问我的意思,媳妇觉得不妥。”
“敏柔表妹已然是孀居守寡,且她父母兄弟健在,住在姑姑家多少有些于理不合了。”
“而且夫君与我新婚不过半年,夫君又是新晋翰林,留一个青梅竹马孀居守寡的表妹在家里,传将出去,唯恐让人诟病。”
“难道贺府连柔儿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子都容不下么?”刘氏勃然大怒。
前世的她连忙解释道,“母亲误会了,儿媳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