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梦之外的几位命主花神也是揉眉头,面面相觑,怎的,那位陈国师,名也要,权也要,文庙功德也要,就连宝物也要?
吴睬见她们都误会了,便着急忙慌解释道:“陈剑仙可不是贪图宝物钱财的人,是我自己想要跟祖师堂这边预支一件方寸物,送给国师府那边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她叫狗子,说是在那边当了个清流小官,类似笔帖式之类的,如今官小,但是扛不住以后嗖嗖嗖升官快啊。反正我们聊得非常投缘,跟她的官大官小没关系哈。”
一位花神忍不住好奇问道:“她叫什么?”
她们错过了那场庆典,现在也不敢随便探究消息,何况单凭“狗子”的称呼,她们也着实想不出何方神圣,竟然如此……旷达?
吴睬说道:“狗子。”
齐芳也不愿意让花神们追着问什么,免得弄巧成拙,让吴睬多想,齐芳笑着点头,“行,你去库房那边挑选一件方寸物。”
吴睬又跑了一趟好像所有外出官员都是脚步匆匆的千步廊,进了国师府便故意放慢脚步,东看看西瞧瞧。
神出鬼没的貂帽少女站在她身后,一拍吴睬肩膀,嚯了一声,吓了吴睬一跳,瞪眼道:“狗子,人吓人吓死人的。”
谢狗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咱们也不是人啊。”
吴睬一琢磨,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在官厅那边,听过吴睬的汇报,陈平安点头笑道:“还挺有章法,难得。不错不错,开了个好头。”
陈平安想了想,对容鱼说道:“去跟鸿胪寺那边借调一名官员,荀趣。让他近期负责与花神庙对接具体事务,在余时务那边的官厅找张桌子给他。再给荀趣一块国师府玉牌,方便他随时出入各处衙署。百花福地所需地方志,就交由荀趣负责打理。”
容鱼领命离去。
谢狗主动请缨,带着吴睬去余时务那边的官厅等待荀趣。
一起走向二进院子,谢狗说道:“吴睬姐姐,以后我如果去百花福地游历,记得罩着我啊。”
吴睬神采飞扬,信心满满,歪着脑袋,伸出大拇指。貂帽少女立即默契跟上一句,顶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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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狗伸手挡在嘴边,“我虽然有官身,但其实我是混江湖的,打打杀杀惯了,京城这片儿,我说话,贼管用。”
吴睬疑惑道:“狗子还有一块无事牌?”
少女花神已经听说了,在宝瓶洲,能够拥有一块大骊刑部颁的无事牌,何止是护身符,简直就是一块免死金牌。
谢狗抬了抬袖子,虚张声势道:“一块?小瞧了我不是,好几块呢。”
吴睬震惊道:“这么牛?”
谢狗板着脸点点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不声张。”
吴睬摸了摸狗子的貂帽,赞赏道:“深藏不露哈。”
谢狗双臂环胸,肩膀一晃一晃,骄傲极了。
小陌看着俩“同龄人”少女的并肩散步,窃窃私语,他也是无奈。
桃树下,宋云间笑道:“对白景前辈而言,身负气运的刘老成可是一顿美食。”
小陌站在耳房门口,微笑道:“你更是。”
宋云间说道:“很好奇,十四境眼中的天地,到底是怎么样的景象。”
小陌说道:“到了便知。”
宋云间笑问道:“小陌先生似乎对我有意见?”
小陌径直说道:“有点。”
宋云间不解,问道:“为何?”
小陌说道:“不为何。”
宋云间哑然,满脸忧愁,“心慌慌。”
小陌怀抱竹杖,意态闲适,跻身了十四境,恰似脱却一副大枷锁,确实轻松。十四之前,修行如工笔,十四之后,便如写意。
宋云间想起一件小事,说道:“花神庙庙祝叶嫚,这位昔年的开襟小娘,当时她分明已经认出了国师的身份,为何假装说是认错人了?”
小陌说道:“萍水聚散,偶然重逢,既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不如见面故作不相识。”
宋云间点头道:“妙。”
这位雌雄莫辨的金冠道人,伸手拂过低矮枝头的桃花,轻声道:“在书上见着几句箴言,说那泼天的富贵,偌大的名声,自道德来者,如山林中花,自是舒徐繁衍。自功业来者,便如园圃中花,艳重一时,终有迁徙兴废之忧患。若是一味以强力豪取者,如瓶钵中花,其根不植,其枯其萎可立而待矣。”
宋云间的大道根脚,决定了他必然是画地为牢的处境,身不由己的命运。这座大骊京城,既是他的道场,也是他的牢笼。
察觉到宋云间的魂不守舍,小陌没来由想起了桐叶洲的那棵万年梧桐树。
他们身上,好像永远有一层好似烟笼寒江的愁绪,道心蒙尘,意志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