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是惧怕宋文渊的,虽然外界总是在传宋文渊这个人是大周朝的贪官,做的事情只是讨好先帝,借着先帝的便利,做的事情都是当朝廷蛀虫的事情,在宋文渊的手中可是养着不少贪官,这几乎亏空了整个大周朝,若是可以的话,多少人都会将宋文渊拆骨剥皮,最好永远都把宋文渊钉在耻辱柱上,让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林大人却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虽然别人总当宋文渊是天底下最大的贪官,也总把宋文渊当作贪官的保护伞,但是林大人却知道宋文渊才不是他们这群贪官的保护伞,他看起来更像是将他们这些贪官看成老鼠一般,若是开心了,宋文渊或许还会保护住他们,若是不开心了,说不定宋文渊就把自己丢出去喂狗了。
此前被宋文渊剔除的自己人也不在少数,不过那些人除了贪了点东西之外,也骗了宋文渊。
他来找宋文渊就是听闻宋文渊最不喜欢有人骗他,然后在事情发生之后,会连累到他,所以这一次就要东窗事发的时候,林大人就赶紧来找宋文渊了,不为其他的,就是为了能够安抚住宋文渊,让宋文渊不要生自己的气。
毕竟自己丢了的东西是一个能把自己全家都送去流放的东西啊。
于是林大人就算是听到宋文渊说自己德不配位的时候,也不敢生气,甚至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跪在地上就说,“粮草行军册被盗了。”
宋文渊听了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何苦跪在地上呢?”
虽然林大人是兵部尚书,还是宋文渊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但是提拔上来的人做了错事,宋文渊这个丞相是没有什么连带责任的,顶多就是被训斥一番没有好好管教下属而已。
但是现在的大周朝,什么不是宋文渊说的算?
只要宋文渊不追究这件事,林大人也就安全了。
宋文渊越是风淡云轻,看着像是不想解决问题的样子,林大人就越是焦急——宋文渊这个人在林大人的眼里,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出生于宋家旁支,从小都是在宗族的私塾里读的书,虽然宗族的私塾请来的先生基本上不怎么样,但是宋文渊却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从宗家大族的宋家除了头,现在甚至成了宋家族长都忌惮的人物。
一般来说,像是身后有宗家大族的人,都会希望得到宗家的保护,但是宋文渊似乎就和宋家势同水火。
可偏偏宋家却奈何不了宋文渊,而宋文渊则似乎可以随便动动手,就能结束整个宗家的生机,但宋文渊却没有这么做,像是逗弄着宋家的族长一样,让整个宋家都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也像是现在这样,林大人分明就感觉宋文渊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就不说,让人根本猜不透宋文渊到底想的是什么。
见林大人也不说话,宋文渊便说道,“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情,你为什么会在顾侯府外面安置眼线呢?查到了什么?还是说是为了什么来找我?”
林大人原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宋文渊应该不知道才对,结果没想到林大人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还很多。
这句话看似宋文渊什么都没有透露,甚至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足以证明宋文渊对自己甚至可能对顾家并不是一无所知,可能知道的事情还比自己多。
想了想,林大人还是决定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回禀丞相,粮草行军册被盗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粮草行军册上有一些东西,被顾家人知道的话,那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好的啊。”
“你丢东西了,你当然不好,我怎么不好了?”宋文渊问,“我可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啊。”
林大人的头低得更低了,“宋丞相,年初我送您的那批金银珠宝,就是用送往前线的粮草换来的啊,若是我不好了,丞相您也不好了。”
既然是宋文渊的人,那每逢年节,总是要送宋文渊一些东西的,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别的什么,在他们这些想要升官发财的人的眼中,总是要稍微表示一下的。
平时这种事,林大人一般都不会说些什么,但是现在都要东窗事发了,他如果再不说的话,说不定就会惨死。所以林大人想着,还不如和宋文渊坦白一切,稍微小小地威胁一下宋文渊,让他拉着自己一把,毕竟宋文渊可是收了自己的贿赂的。
可是哪里知道,受到了这种要挟的宋文渊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问道,“你送了礼真的就是那批粮草换来的吗?送到定边城的粮草足以给五十万人解了燃眉之急,你送我的才多少?”
“那也是送了啊!”林大人突然抬起头来,然后又重重地把头磕在了地上。
听着这一声以头抢地的声音,宋文渊用手抚了抚额头,似乎对这种求饶的方式很是头疼,甚至就想打发了林大人。
但是他还是慢条斯理地说,“那你要我如何?”
宋文渊是丞相,眼线也是遍布天下,但是这种事情一般来说,他都不会过问。因为在宋文渊的眼里,只要是不出什么大事牵扯到自己,他都不会管,毕竟这个天下间蛀虫还是很多的,只要他想要,还不是一下就能招到一大把蛀虫?这个林大人弃了也就弃了,没什么可惜的。
“自然是保住下官了!”说着林大人就直起身子来,说道,“下官与丞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因为刚刚磕头的时候过于用力,林大人的额上已经有一块青紫了,这块青紫看起来十分地有碍观瞻。
这让原本就对林大人没有什么耐心的宋文渊更是不满,但是宋文渊还是点了点头,“原来你还觉得你有资格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林大人也听出宋文渊对自己的不满了,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触怒宋丞相的,但是现在能怎么办?
顾平川是假傻的事情,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兵部的粮草行军册丢掉的事情,他就怀疑是被顾平川拿走的,以顾家现在的立场来说,他们肯定会将粮草行军册拿出来,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按他们的话来说的话,又怎么对得起前线的万千将士呢?
所以没有办法与他们站在一条船上,就只能和宋文渊站在一条船上了,说,“下官从考场上就受了宋丞相的指点,一路走来都是宋丞相指点,本就该连在一起的呀。”
宋文渊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我荣耀了你也荣耀了,但是你损了,为什么要损了我的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了你的礼了?”
林大人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难看起来。
宋文渊见林大人一脸官司,也知道很不满自己的处理方式,于是又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你既然想活命,那我就让你活命吧。”
林大人原本以为宋文渊这么轻飘飘地和自己说话,是不愿意帮助自己了,结果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等来了宋文渊这么一句话,“宋丞相,真的会让我活着吗?”
“让你死挺容易的,让你活着其实也挺容易的。”宋文渊说道。
听到宋文渊这么说了之后,林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离开了。
送走林大人之后,宋文渊身边的老仆问了一句,“丞相真的要让他活命吗?”
这个老仆是跟在宋文渊许多年的仆人了,虽然身份上还是低了宋文渊一些,但是却还是有在宋文渊面前说话的份。
“他都来下跪求我,想要活命了,那我们怎么能不成全他呢?”宋文渊说道。
老仆心中有些不安,便问道,“可是粮草行军册毕竟是大事啊。”
宋文渊说道,“是大事啊,所以我才准备把林大人送给顾家父子。”
“可是丞相您刚刚不是那么说的啊。”老仆说道。
“我是说我会让他活着的啊。可我没说不把他送给顾家父子啊。善伯,我哪句话是说错了?”宋文渊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让他活着,也不代表顾家父子会让他活着啊。”
老仆没读过书,虽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却还是担心。
见老仆这样,宋文渊说道,“善伯,不要想了,这件事不会与我有关的,我只是把人送给顾家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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