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何?事?”大夫人抬头。
“二夫人多次挑衅您,您莫要被牵着鼻子走,这样很容易陷入被动。不如先出手给?她找些事,让她迫于奔命无暇顾及您才好。”叶盏犹豫了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先前她对陶家家事旁观是因为不明情?况不能冒然干涉他人因果。
可大夫人好心维护她,还当?众给?她主持公?道,叶盏便忍不住想帮她一回。
大夫人一贯冷静的脸上罕见露出了惊讶、愕然等多种情?绪。
“您要是嫌我?多嘴,就当?是我?失言。”叶盏也不意外?,“我?告退了。”
她转身欲走,一边心里嘲笑?自己,怎么会这么天真鲁莽呢?难道是穿越后有?了家人的爱,自己又从体面冷漠的大人变回小孩了吗?
“等等。”
却不想被大夫人叫住。
叶盏回头,却见大夫人苦笑?:“多谢你这孩子。”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叶盏那张朝气蓬勃又充满关切的脸,既没有?觉得叶盏多管闲事,也没觉得叶盏说话唐突。
那张脸让大夫人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也是这样鲁莽冲动,这样一往无前,正义感十足,听说三叔打了三嫂后居然当?即气冲冲到三房质问三叔。
三嫂矢口否认,和三叔和好如初,她也被家里长辈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被禁足,罚抄《女诫》。
这样的事多了,她便变成了现在?这个周到妥帖的贵妇人,
堪称女子表率,只不过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祠堂里挂着的画了,没有?血肉也没有?朝气。
大夫人这回待叶盏的态度就更?加亲切:“想必你也看出来,老夫人……更?喜欢……二房,这法子恐怕不可行。”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即使这样对她这种循规蹈矩的淑女来说已经算是惊天骇俗之语了。
“我?倒觉得老夫人没有?偏向谁。”叶盏开?口,“我?听秋心说老夫人在?试菜时当?众训斥二夫人下?了她颜面,可见老夫人并不是一味向着二夫人。”
大夫人一愣,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她从未想过这件事还能用这样的角度去分析。
“她老人家并不是偏心,而是谁对她有?利她就更?喜欢谁。”反正交了底,叶盏就索性说得更?直白些。
今日寿宴上那个鱼跳龙门?的杂耍表演就很有?问题,说是龙门?,其实是刀扎成的刀门?,杂耍艺人训练鲤鱼能听从口哨跳过尖刀造就的龙门?。也不知?训练过程中死了伤了多少鲤鱼。
从这件小事叶盏就看出来了老夫人的品格:既然口称向善,为何?忍心要鲤鱼从刀尖跳过?
只不过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罢了。
大夫人恍然大悟,她回想起陶老夫人行事:
原先大房科举多年不中,陶老夫人眼看着要依仗二儿?子养老,自然抬举二房;
如今大房得官改换门?庭,陶老夫人自然要向着大房。
这么看来,她老人家的确不是民间常见的偏心老人,而是凡事以利益为第一导向。
“您以后与老夫人相?处与其一味贤惠顺从,不如以利益打动她。”
叶盏说话直来直去,却让陶夫人觉得很悦耳。
她有?许久未与人进行这样直白的对话了。
“好比您这回请厨娘,就跟老夫人说是担心她吃腻了外?面酒楼给?换换口味,要裁撤用度就说是给?陶家攒更?多银钱。”
“不管您的出发点是什么,都要把话说得极其圆滑,绕到老夫人贴身利益上去,这样才能说到老夫人心坎里去。”
大夫人慢慢品味着这番话,咀嚼良久,才笑?道:“受教了。”
“不敢。”叶盏忙避开?她的礼。
“从前待字闺中时没有?人跟我?讲过这些立身处世上的微妙玄通之处。”大夫人看着外?面的晴空,似乎陷入了回忆,“这把年纪倒人事不通,你莫要笑?我?才好。”
她生母早逝,父亲和女夫子教导的都是书本上的教条,从没有?人跟她讲过人情?世故。
“一样米养百样人,夫人这样有?自己的好处。”叶盏安慰她两句,见说完话也不留恋,告辞回家。
这番谈话显然让陶大夫人很有?感触。
当?天稍晚些,她百忙中还打发小厮来叶家送了一回礼,有?本来说好的寿碗,还有?二十个寿桃,一小袋铜钱,并她们住过房里的用具。
叶大富打量着那些竹夫人、烘篮、竹篦子等物,连上手摸都不敢摸,生怕自己脏手弄脏:“没想到富贵人家就算是寻常摆设都这么讲究。”
六贯钱,还有?寿碗八对,寿筷八双,并铜钱结子,宓凤娘抄起算盘就开?始算账;“这回去陶家一共赚了八两银子。要是算上我?们四个的饭和送来的吃食,那便又是五十文。再加上各色器皿,一共是十两银子。”
叶大富笑?得褶子都起来了:“盏儿?这般能干,出去一回倒赚了这许多。”
他摆摊风吹日晒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呢,女儿?出去两天就赚了回来。
金哥儿?听说妹妹被人污蔑,气得要找自己结拜兄弟们打听二夫人的来头,被叶盏赶紧拦住:“她也当?众给?我?道了歉,何?况她家又是官户又是商人,惹到她没好处。”
宓凤娘点点头:“她家赔了钱,也算便宜他们了。”
又算起账:“城里都说女儿?家做厨娘吃穿不愁,我?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真是盆满钵满。”
这还没完,等叶盏回家,陆续又有?几家小厮上门?,口称是当?日寿宴上赴宴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