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膝盖压上他的床,身边的床榻向下微陷,那人直接上了他的床,并反手格挡了光渡的斜劈。
唯一塞了点东西的,就是光渡的书房了,里面的书架摆了个半满,那是因为他的大部分书都放在司天监的居所。
光渡坐在床上,透过床帏的身影变得个有些模糊的,但也能分辨得出,此时他正低着头,手在腰带上重新结扣。
光渡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拉上自己的衣裳。
甚至一片瘀痕明显肿了起来,看上去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风吹过来,肩膀上的垂衣逶迤而落,光渡坐在床上,面无表情一把抓住掉下来的单衣,将自己的身体遮住。
沉默的顺从,从不主动的默契,安静侍奉在皇帝身边,从不发出任何疑问……
连同张四的处置,就这样轻轻揭过,而皇帝对他刚刚生起的疑心,就在他满不在乎的态度里消散大半。
皇帝本来是坐在外间,听到光渡这样答,不由得直接走了进来,“竟然伤得这样厉害么?”
光渡知道李元阙不会动手,和他带的人少没有任何关系。
西夏男儿尚武,可这位皇帝却精通多国文字,博览群书,擅画擅书。
常太医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看向地面,“敢问光渡大人伤处,是否疼痛剧烈,若有动作,会疼得愈发厉害?”
皇帝脸色几变,却不得不收了手,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对光渡的背影说:“你在这里等我。”
平心而论,皇帝根本不担心李元阙在城中策划暗杀。
皇帝碰了碰光渡的后腰,“刚刚伤得严重么?”
“陛下。”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卓全惶恐的声音,尾音竭力压住惊惧的颤抖,“白将军……急事求见,着奴才立刻让陛下知晓。”
李元阙多日毫无踪迹,大概率混迹于市野中,为了君主的安全,皇帝不该这样跑出来。
握着他的手,离开原来的位置。
皇帝偏过头,在光渡耳边,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怕。”
皇帝直接走了过去,“让孤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在这件事上,光渡与皇帝得出的结论一致,但推断出“李元阙不会动手”的过程,却不尽相同。
今日的风中有沙,有新鲜的烟尘,与……滚烫的血气?
皇帝叹了一声,“竟然伤成这样,还强撑着不对孤说。光渡,下次再这样,孤可要罚你了。”
那并不能让他安心,反而令他心情沉重。
有一个猜测,在光渡心头逐渐成型。
比之周围高手林立、护得密不透风的皇帝来说,双方实力悬殊。
如霜雪将将,日月辉光。
皇帝今日不对劲。
原本冰冷的器质,被体温中和成微微的凉。
只从宫变之夜,李元阙能把光渡活着放走,并默默背黑锅这一件事情上,就能看出其心胸为人。
虽然如此,但明处暗处打量的视线,仍然如影随形。
光渡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