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机场的吞吐量惊人,生离在安检口每日上演。
旁边一对情侣吻的难舍难分,仿佛此生都再不复相见。
后来路梨矜在丹麦的奥尔堡机场看到提示牌:
kissandgoodbyenokissesabove3s!——乘客吻别(不得超过三分钟!)
其实三分钟哪里够呢?只是当时还年少,不明白机场当真比婚礼殿堂见证过更多真挚的热吻。
路梨矜歪头依着舒悦窈的肩膀,听好友跟叶清碎碎念着些嘱咐,“你以后要是在外面过得不好,要记得回来呀。”
话不好听,却务实,算是某种保证。
“我怎么可能过不好?”叶清淡笑着宽慰,“倒是你俩啊,得不到就算了,一段路的尽头,有时候不是路说的算,是人说的算。”
路梨矜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
来送叶清的人不算多,她很快提起行李走向排安检的队伍。
她的行李很少,十八寸的箱子和只手包而已。
斜后方忽然有巨响,接着是人群的惊呼,二三楼的治安人员疾步跨下扶梯,路梨矜和舒悦窈双双寻声看过去,附近的人已经围了小圈,看不清实际情况。
“好像是有人晕倒了?”
“情杀还是怎么回事,动刀了?”
警笛与窃窃讨论声不绝于耳。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路梨矜和舒悦窈离得远,也没有靠近的打算,她鬼使神差地看向安检口。
叶清的背影纤细孤寂,长发如瀑,在翘首好奇的人群里格格不入。
传闻中事事熨贴的学姐正诡异的逆流向前,直到过了安检,消失在路梨矜视线尽头,她一次头都没有回。
楚淮晏的语音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响起,“我在门口等你,里面太乱,早点儿出来。”
他旁边有个清冽的男声插话,“顺便帮忙把窈窈也带出来。”
“……”路梨矜心说你们青梅竹马真会闹,是没窈窈手机号吗?
“闻落行说他在a口等你。”路梨矜转述讲。
舒悦窈蹙眉,“他这人怎么还搞突然袭击?那我等下从c口走,闻落行问就说你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路梨矜笑着讲,“你还真给他拉黑了?我以为你暗恋他呢。”
“是啊,过几天看我心情放出来,我是明恋他,他跟我装死,那就死去呗。”舒悦窈眸光流转,裙摆随着动作翩跹,“而且怎么讲呢,人的真心瞬息万变,谁能想到汪精卫这种天杀大的大汉。奸,青年时代也写出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呢?我的评价是不如早死。”
“行吧。”路梨矜不置可否,“那你先走,我等下再出去,防止他追到你。”
舒悦窈嫣然一笑,“淮晏哥运气挺好哎,能追到你,那我溜了,你也快点儿走。”
路梨矜就近在便利店买了杯热豆浆,磨蹭着喝完半杯才出来。
黑色的豪车正对着停在a区出站口,
两个器宇轩昂的青年长腿斜撑,靠着车前盖坐姿慵懒,引得不少人侧目。
她有点儿意外胡彦的出现,走近时才听见他们闲谈的内容。
“最难是放,我才没有那么伟大,舍不舍得的,我当然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打个笼子把她关起来,但我还能真关她一辈子吗?”
盛夏晌午的艳阳斜过建筑遮挡,明暗分界,路梨矜正走在亮处,肌肤被日光灼烤,又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回到阴影里,将距离拉开,惶恐听见楚淮晏的应答。
同一时刻,李澄挽着夫人的手,在律师的陪同下,踏入西城区公证处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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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机场离市区路程遥远,有足够的时间让路梨矜窝在副驾里发呆和刷手机。
她极目远眺车窗外,始终看不到任何一家飞机起飞的痕迹。
或许是跟叶清境地类似,顾彼及此,明明没多少深情厚谊,愣是生出无限悲切。
12年还是人人网的天下,路梨矜百无聊赖地划着动态转移注意力,旋即刷到了同学的转发,言简意赅的概括了刚才机场发生的事态。
[刚刚顺义机场血案内情:
持械行凶的女生和被捅两刀的男生曾经是校园情侣,男的是著名凤凰男,曾经馒头配免费汤吃一天……女方家里知道后不同意,架不住女儿坚持,男方一路靠着女生家里扶摇直上,申请到了名校的博士准备拿全奖出国,说不想耽误女方遂分手。结果出国前夕女方才发现,男方在他们村有个订下婚约的青梅,多年来都没断联,青梅还给男方打过胎。]
一个负情人惨遭不测,旁人拍手称快的爽文故事,但路梨矜笑不出来。
她很难想象女方耗费的青春岁月如何抹掉,青梅受到的伤害又何以弥补,做错事的人并不能受到同等的伤害,而女方依然要为这两刀付出应上的法律责任。
真是个鬼故事。
楚淮晏察觉到邻座女孩子的唉声叹气,耐不住问,“你跟叶清什么时候私交甚笃了?”
路梨矜闷声反唇相讥,“你不会是怕叶清告诉我你以前些事吧?”
“……啧,快来月经了?我的小火药桶。”楚淮晏不以为意,轻笑揶揄,他在回去的途中停车,兀自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不知道还以为楚淮晏直接承包了卫生巾货架,精细到巧克力和红糖水这类都备齐。
路梨矜知道自己只是在“迁怒”,虽然这迁怒颇为无端,仗着楚淮晏宠她罢了。
她其实很难跟楚淮晏发生什么能达到吵架地步的冲突,楚淮晏这人生性凉薄,对大多数事情都淡漠到无动于衷的地步,哪怕当初自己利用他、赌他会在订婚宴上帮忙,都没有被计较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