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晏无所谓讲,“又不需要理由,贺卡就写,请祝我们梨梨天天开心。”
水面澄澈,白金龙鱼和餐桌边圆缸里的小金鱼都游弋自在,可见路梨矜不在的日子里,也有人被精心照料。
女孩子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用手指去戳玻璃缸表面,挨个给它们取名字。
红色小锦鲤叫梅花、蓝白相间的斗鱼叫蓝蓝、明黄色的叫灿灿,主打一个除了横刀夺爱而来的白金龙鱼,都按照色系随口取名。
“要不要给你拿本新华字典?”楚淮晏从书房出来倒水,被正绞尽脑汁取名的路梨矜的忽略,扫了眼她就近拿来写字的餐巾纸,笑着揶揄。
路梨矜托腮瞅他,“你这儿有吗?”
楚淮晏挑眉,靠坐桌边,捏她些微带点儿婴儿肥的脸颊,“真想要?”
“也没有。”路梨矜唉声叹气,“就是发现很难起,虽然贱名好养活,但是真叫狗剩的话,顾意应该会跟你拼命吧?”
楚淮晏被逗乐,“那怎么看都是跟你拼才对吧?”
“喂!”路梨矜支正脑袋,笑容狡黠,“顾意要杀了我,你会同意吗?”
歪理一套又一套,理不直,气却壮,不过楚淮晏喜欢这种被自己养出来的骄纵。
“不会。”楚淮晏云淡风轻地答,“你就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只要不碰毒,我都永远护着你。”
路梨矜噎了半晌,小声拆台,“黄贝者你是只字不提啊。”
楚淮晏来回把玩着磨砂打火机,修。长灵活的手指翻覆,乜了她一眼讲,“你先把你沉迷刮刮乐的习惯戒断一下再说戒赌。”
“……”路梨矜默默趴了回去,被阳光烘过的瓷台温暖,光滑舒服。
学校后门对面的街上有家彩票站,路梨矜偶尔路过会买两张面纸五块的刮刮乐,她喜欢这种能即时看到结果的东西,休于为这种靠运气的模式付出时间,从不关注三色球和选号之类的玩法。
自己买刮刮乐中过最大的面额是一百块,买来买去也算不出赚赔,没什么瘾,图个当时的开心而已。
有两次等楚淮晏来接的间隙,顺手去刮,就被记下了。
后来某次路梨矜出校门迟了,上车就被楚淮晏递过来一整本刮刮乐。
助纣为虐这方面,楚淮晏是顶格的,她恐刮出的碎屑掉到车里不好清理,下车进到餐厅才开始刮。
那天路梨矜中到了人生中最大面值的彩票,单张八百块。
一整本算下来一千六百五十五,还不够当天的饭钱。
“你说到底叫它什么呢?”路梨矜把话题摆正,碎碎念着,“我看网上说,起名也不能起太大,像是则天这种,压不住会有坏运气的。”
名字其实最能看出来受重视与否的存在,多少父母祖辈自孩子没出生时开始翻字典,力求引经据典,起到个合适的名讳,反之则是简单粗。暴的“耀祖、光宗”和恶毒尽显的“招娣、亚男”。
路梨矜爷爷和父亲开始对她是不重视,但时间久了,没别的指望后,也开始认真对待起来,可依然是分主次的,对堂哥远比自己好的多得多。
偏心的长辈们总喜欢拿同一句话来搪塞——手心手背都是肉。
却没见到谁在危险来临时张开手心的迎接的,都是无意识的拿手背去挡。
这其实只是条鱼,说破大天也不过是稀有的鱼,但路梨矜觉得至关重要。
它是自己和楚淮晏养的生物,也可能是这寥寥一生里,他们唯一能共同养育的生物。
楚淮晏对此不予置评,只是在回到书房后打了通电话,找人去最近的新华书店扫荡。
二十多分钟后,依然没有想出白金龙鱼名字的路梨矜得到了半米高的取名用书。
从《新华字典》到《万物起名指南》这类工具类书目……再到《诗经》《楚辞》《尚书》《主。席诗词》主要就是一个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你跟给你买书人怎么说的呀?”路梨矜大受震撼,敲开书房门好奇问。
楚淮晏泰然回,“我说给家里孩子起个名。”
路梨矜闭眼又睁眼,绝望道,“你就不怕明天你有个私生子的鬼故事传遍帝都?”
“不会。”楚淮晏笃定答,“去给你的宝贝龙鱼起名吧。”
“不要。”路梨矜三步并两步的蹿到他面前,背着手眉眼弯弯,“我要先得到龙鱼爹地的吻,才能给它想到名字。”
下一刻被扯着坐到健。硕的大腿上,唇。瓣被碾。磨添咬,湿热细碎的吻从下而上,最后落在光洁饱。满的额前,“现在想到了吗?”
路梨矜轻。喘着应声,“想到了,叫无由好吗?”
刚才偶然翻到的某页,主|席赠妻子的《虞美人。枕上》。
“晓来百念都灰尽,剩下离人影离人影。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无由在这句词里的注解为: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正似我对你这般。
晚饭是平日里负责来打扫的阿姨做的,三菜一汤。
粉蒸排骨、鸡茸豆花、蒜蓉油菜和牛骨汤,完美的避开了辛辣油腻和发物,再标准不过的病号餐。
“请问,你们那圈人里,是有受伤喝汤的传统吗?”被楚淮晏主动添第二碗汤的路梨矜打着水饱嗝调侃。
楚淮晏慢条斯理地咀嚼完,才回她,“可以这样说,但我觉得是以前造作太多,家里阿姨对骨折套餐手拿把攥,好不容易歇了两年,又赶上你了。”
“……”路梨矜舀着勺汤吹凉,温吞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才不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