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也不多言,只冷冷嗯了声。
不过一刻钟,那人便交代完毕,记录下来的官吏将手中绢纸递给徐彦,徐彦扫了一眼,给官吏递了个眼神。
身后人瞬时得了一个解脱。
徐彦唇角勾笑,没等官吏回转过身,徐彦手中匕首已刺入他的脖颈,瞬时倒地。
这张罪供很快递到了万定帝那里,几日以来,皇后病重,万定帝命人送去过补汤,却始终不愿意见她,见了皇后说的无非就是徐家之事。
而皇后拖着病重的身子早晚各去理政殿一次,等在殿外,却始终见不得万定帝的面,她这些日子郁郁寡欢,用了汤药始终不见好,加之心病,更让她日夜梦魇。
好在昨日五皇子顾堔来了理政殿一趟,万定帝随着儿子去了坤宁宫,去看望皇后,皇后倒是没有提徐家之事,只是偎在万定帝怀中不住的落眼泪,颇为委屈。
却也不敢说一句: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
万定帝在坤宁宫过了夜,皇后今日心情好了些,又刚用了药,心中只恨顾宴风没被一剑给刺死,好解了她心头之恨。
她正欲更衣去东宫瞧瞧那受伤的太子殿下,就算顾宴风没被刺死,看着他受伤,也是会让她心中愉悦。
这时,万定帝身边的徐公公脚步匆匆的来了这里,语气略显生硬道:“皇后娘娘,陛下让您去理政殿一趟。”
皇后看着徐公公的神色,心中一凛,只觉浑身无力,却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昨晚去刺杀顾宴风的人是徐老太傅安排的人手,俱是早些年他养下的死士,跟她扯不上关系。
皇后顿了顿,回道:“本宫一会便去。”
——
至夜间,褚朝雨沐浴后正准备歇下,辰阳殿里的陈公公又赶来了,嗓音细脆道:“褚姑娘,殿下让您过去一趟。”
褚朝雨眉头微微皱了下,问道:“公公可知何事?”
陈公公只摇头不语。
小蜡在褚朝雨身边低声嘀咕:“每次只要陈公公一来,不用他开口,都知道是什么事。”
褚朝雨看了小蜡一眼,示意她谨言慎行:“给我更衣吧,我过去一趟。”
小蜡乖乖去拿衣服。
褚朝雨到了辰阳殿时,顾宴风正倚靠着一只软枕靠在榻上,见她进来,语气淡淡道:“过来了。”
嗓音中明显透着几分欣喜,褚朝雨看了他一眼,正欲给他行礼,被顾宴风制止:“以后不用给孤行礼。”
褚朝雨应了声,当真不给他行礼。
“殿下让陈公公唤我来何事?”
顾宴风抬眉,目光落在一旁的药碗上,随后又落在床头小几上的纱布和好几只药瓶上,嗓音温润道:“喂孤喝药,给孤换药。”
褚朝雨无奈,低声嘀咕了声。
这次顾宴风没听清,问她:“是不是在骂孤?”
褚朝雨边摇了摇头,边端起一旁已有些微凉的黑黑浓汁走至他床榻边坐下,说他:“殿下怎还孩子心性了,这药都放凉了,我不来就不喝吗?”
她边说着边将盛了药汁的汤勺往顾宴风嘴边凑,顾宴风也不言语,眉目温和,只等她喂过来乖乖喝药。
室内烛火明亮,褚朝雨说了他一句也不再言语,顾宴风也格外安静,除了喝药目光一寸不错的只盯着她的神色瞧,直到一碗汤药喝了个干净,顾宴风才发觉到苦。
他皱了皱眉:“太苦了。”
褚朝雨神色淡然回他:“良药苦口,殿下身上有伤,忍忍吧。”
顾宴风轻‘哦’了声:“你给孤亲一口,不然太苦了,忍不了。”
褚朝雨瞪了他一眼:“殿下若再这般我便走了,让别人来给你换药。”
顾宴风见人恼了,也不再说,只‘哎呀’了一声,下意识动了动肩,好似有烙铁落在了他背上般难耐。
褚朝雨虽知他是装的,却还是放下手中药碗和汤勺,上前褪下他的上衣,入目那一刻,褚朝雨愣住了,许久,她灿白的指尖轻轻颤了下,喉咙里干涩的咽了咽。
顾宴风的伤出乎了她的意料。
褚朝雨怔怔的看着他的伤,顾宴风微微侧过头看她,调笑道:“怎么,孤的身子这么好看?”
褚朝雨回过神,冲他蹙了蹙眉:“张太医不是说皮外伤,修养几日就好了吗?怎这么严重。”
她褪去顾宴风的上衣时,一道两指长的伤疤映入眼前,虽已止了血,被药粉凝固成痂,可那黑暗的血迹深深的显露在那里,还是让她心中一惊。
她本以为只是很轻的伤,明明他今日白天还在书房的桌案前坐着,没想到会伤的这么重,褚朝雨眉目间露出些许疼意。
顾宴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担忧与害怕,轻声哄慰道:“你姑娘家没见过什么是伤,这对于孤来说,算不得严重。”
褚朝雨没理他。
她想起了当初她和阿娘救下他时,那时他身上的伤比现在还要重,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几日才醒过来,阿娘给他上药时,她在一旁看着都不自觉的将两排牙齿咬的咯咯响,待阿娘给他上完药,阿娘没事,她反倒出了一手心的汗。
那时还是冬日。
褚朝雨动作轻柔的给他换药,眸光很容易就看到他背上其他留下的伤疤,深得浅的,长的短的,大小不一十几道伤痕。
她叹息了声。
待给顾宴风上完药,褚朝雨松了口气,给他将衣服提了上来,似个小医师般嘱咐着他:“殿下身上的伤这般重,还是不要总去坐到桌案前了,就好生在榻上养着,一不小心刚刚结痂的伤口就会裂开。”
顾宴风笑应了声:“孤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