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再不济,也是宁府覆灭后的幸存者。
倘若她不再让那些宁家的过往纠缠萦绕,又有谁还会记得她的来处,她的家人。
哪怕是梦魇,她也要留住。
回到星云阁中的居室,连莺早把今日钓的两条鱼烧了,给她留了些。
连莺好奇她此次经历,陪她吃着问了几句,冰流只拣能说的同她说了,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连莺起身站在窗边探望,不久美艳如瑰的脸上便露出奇异的神色,冰流亦被她吸引,起身去看。
只见不算明亮的月色下,不远处的松林小径上一列走着三个人,一前一后俱是魁梧的壮年,唯有中间那个身量纤细,是个女子。
她双手放在身后,交握之处被一块黑布盖住,嘴上也被缠了布条,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些怪响。
连莺生怕冰流认不出似的,赶忙介绍道:“是流风阁的曲韶啊,想不到这么快她就被抓回来了。”
冰流自然是认得出曲韶的。
曲韶生得美,且是艳丽的那种。
初入阴者司的新人过得那段炼狱般的日子里,曲韶是样样课业都成绩顶尖的,从末等暗探做到一等阴司使只用了两年,仅比保持此记录最快者的宁冰流本人花费时间略多了几个月而已。
可渐渐地,她们听到曲韶的消息,便是她如何擅长凭媚术惑人、美色杀人,明明浑身有的是上等本事,行的确是下等手段。
而且曲韶在阴者司中时也是那般的百无禁忌,今日同这个相好,明日又调戏了那个,更有她甚是喜爱者,在司内当众示爱也是有的。
冰流是这般自矜冷淡的人,曲韶却是恣意的性子,她们自然不会有同僚情谊,甚至因为都是一等,偶尔还会有些龃龉冲突,简单来说,互相看不顺眼罢了。
连莺见她不语,还怕她忘了,煽风点火道:“去年好几个轻轻松松的活儿,司副明明指给你,却教她唆使着方阁主全都过给了她,你忘啦?”
冰流当然记得。
若非如此,冰流又怎会专挑了个烦难的活儿,费了不少心眼将之栽到曲韶头上?
若曲韶三个月前不是出岛完成那个任务,她又怎会借此机会逃了?
曲韶临走前并无半分异常,还是往日疯癫的模样,所以司中同僚无人知晓她究竟为何而逃。
可如今,曲韶又被抓回来了。
被阴者司抓回来的叛徒,下场必定比他们亲手杀死的那些人还要惨上千倍。
纵是死对头,冰流也难免有物伤其类之感。
异床同梦
深夜,雍叔领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男子来到李衡寝处。
“世子,小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