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翻,后面是一些空白页,画着诡异的小人图,有时是许多只人鱼,有时是一只,再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die
她回到船上,看海潮翻滚,听海鸥独鸣,这时比特请她去吃点东西。
她去餐厅,拿了一块羊排塞进嘴里,然后慢慢咀嚼,过了半分钟吐出来,把掌心上带血丝的羊排肉放到眼前,打了一个寒颤,最后夹了一些蔬菜沙拉,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去。
黄昏,人鱼的歌声传来,比歌剧院里的人唱的还要好听,唱着白天与黑夜的曲子,唱着引诱灵魂的曲子,阴君山脑海里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海水中,可她在船上怎么会有海水,还这么冰冷刺骨,塞壬伸出手,柔软掌心摊开在她面前,一颗珍珠引诱着一个灵魂冷淡的人坠入海底。
不像是梦,很真实的感觉。
等再睁开眼,比特掌舵,瞥了一眼说:“你醒了,睡得很香啊。”
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嗯了一声,好累的一天,比特说收获了满满一船的鱼,有满满一桶可以给她。
阴君山问:“不需要钱吗?”
“当然不需要,这些是多出来的,小姑娘,我想你的钱肯定被梅林坑的差不多了,一百德比的地他会卖二百,”他豪爽的笑声回荡在海面上,阴君山也忍不住和着笑起来,后面笑不出来了,她意识到自己就被坑了。
船到岸,他们告别。
满满一桶的鱼,扣住盖子也改不住它们鲜活的生命,她拉着板车拖着木桶,踩着泥泞的小路,路过枯木,最后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一点一点挪动好木桶,屁股压在木桶盖上,用力锤了记下,凹槽挤进去,鱼再活跃也跳不上来了。
脱下厚皮围裙,阴君山匆忙赶往别墅。
戴佩妮女士歪着头坐在长廊尽头,阴君山安稳坐在位子上,掏出日记本,一点点的画画写写。
电脑上可以查询书籍,她摁动鼠标,查了人鱼岛部分资料,最后停留在守岛人一点记录,找来一本字典,一边翻找一边翻译,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尤里和梁轩槿两个名字,密密麻麻的海族文字令人头疼。
她自言自语道:“守岛人密卷,罗纳尔德在哪里?”
并没有太多把握来说,这是真的,海族的文字依旧是太复杂,有些古语是字典没有的,手指翻页都快冒烟了,她站起来活动筋骨,就说巧不巧,她看到了梅林。
商人坐在长椅上,胳膊肘撑着额头,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热气的苦咖啡。
他撑着脸闭着眼睛感受着片刻的叮咛,此刻的他没有了商人的那些精明,柔软顺直的金长发贴在白色复古长衫上,金边眼睛也显得柔泽。
阴君山等他睁开眼睛,再过去打扰道:“梅林你醒啦,我又有点小忙拜托你。”
他沙哑着回答:“什么?”
“关于守岛人。”
梅林放下胳膊一挥手,二层书架上的羊皮卷飞下来,他说:“守岛人密卷很早之前被封禁了。”
那是很久的沉默,往事再被提起,风吹动绿叶,梅林很平静的继续说:“只有两任守岛人,尤里和梁轩槿,没有其他人了。”
阴君山接过密卷,躲到前台后面,梅林借好书离开。
对于梁轩槿的密卷,和日记本基本一致,她是大航海时期被抛下的可怜人,一直陪着她的人鱼与她相爱,就消失不见了。
阴君山坐在电脑后,光照在脸上,她做掩物看向梅林,用他可以听到的声音,嘀咕起来:“她去哪了,是死亡还是失踪?”
叮,梅林脑中响起一道钟表倒数的声音。
海节开始·一
仲夏夜晚风,月光透过层层绿叶照在阴君山的脸上,她睡过头了,抬头揉搓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捶捶酸软的肩背。
戴佩妮端来一盘黑麦面包,放在前台,说:“很甜很好吃,我放了很多糖。”
阴君山挠着头喊:“头好痛啊,怎么这么难,啊?”果然海族文字是中州史上最难的文字,她长叹一口气,拿起一块面包,背靠座椅边吃边喝茶。
吃了三块,又睡了过去。
戴佩妮三百六十五度翻转头,摸不着头脑,发出质疑:“没有下蒙汗药啊,怎么睡得这么快。”
阴君山觉得自己被下药了,同时她心底有点害怕,因为,现在进行着一个噩梦。
不能讲话了,只能用手去动,眼前闪过一幅幅花花绿绿的景象将她拽入其中。
“老师临走前的电话一遍遍在我耳边响起,好崩溃,谁能救救我,来救救我!”女人捂着脸痛哭,她一遍遍听着录音。
阴君山站在她面前,伸手去触碰她,转瞬间灰飞烟灭,座机电话平静坐在桌子上,手机播放着录音。
“轩槿,我已经打算上飞机了,白荼教授告诉我,她会陪伴我前行,去找那个小岛,寻找我一生的信念,即使前途渺茫,给你买的银狐犬还好吗,它很黏人吧。”
通话到此结束,银狐犬蹲在阴君山脚边,用毛茸茸的头蹭着她光洁的脚背,女人再次出现,她往着门的地方等待,声音回荡四处:“老师消失了,我去珀西瓦尔大学找了很多次,有个叫罗兰的教授告诉我,那位叫白荼的教授一样也失踪了。”
阴君山脚背感受到温热湿润的液体,生气勃勃的小生命,嘴里咀嚼着血渍咽了气。
女人回头,哭喊着说:“就连白狐犬消失了,我一无所有……”
她抬起半颗头,看不见的脸,以及纤细修长的手指抚摸阴君山的眉头,阴君山极度害怕,心里打寒颤,眼前的人像是水底伸出手的女鬼把她拉下水。